人　物　海　瑞

　　徐建楚

　　熊　鲁

　　门　子

　　海　安

　　中　军

　　四军士

　　四校尉

　　四衙役

　　第一埸

　　海　瑞　（上，引）民遭饥馑，好教人心内如焚。

　　（念）职授淳安有数年，

　　何曾一日得安然，

　　灾多地瘠黎民苦，

　　何日才能解倒悬！

　　下官海瑞，自到淳安上任以来，连年干旱，岁岁饥荒，百姓苦不堪言。也曾数次详文上司，禀报灾情，未见批示。近有徐老帅征战有功，圣上旌奖，将这九州八府一百三十三县钱粮，均行上缴老帅。前番火牌到来，要每县征收协济银子三千两，解往老帅台前听用。想我淳安县怎么缴纳得起，如若不缴，怎奈又是上命难违。日前命得海安四乡催讨，还未回报，好不烦闷人也！

　　海　安　（上）四乡皆跑遍，一片叫苦声。参见老爷。

　　海　瑞　免。协济银子之事……？

　　海　安　老爷吓！小人下得乡去，见得百姓苦情，实是一言难尽，哪里还来的银两上缴吓！

　　海　瑞　唔！难道分文俱无不成？

　　海　安　老爷吓！

　　（唱“平板”）

　　老爷在上容我禀，

　　四乡苦情不忍闻，

　　草根树皮将吃尽，

　　荒郊到处尽新坟，

　　百姓眼看难活命，

　　怎能缴纳协济银，

　　哀求老爷施恻隐，

　　宽限今年等来春。

　　海　瑞　唉！

　　（唱“安庆调”）

　　听他言来心不忍，

　　不由本县暗沉吟，

　　再次派人去催讨，

　　怎奈哀鸿遍野鸣，

　　若是拖延银不缴，

　　违抗上命罪非轻，

　　左思右想无计定——

　　（行弦。）

　　海　安　老爷吓！自古道：“官取于民，民取于土”。如今百姓无法上缴，难道还要老爷前去抵罪不成！

　　海　瑞　只是上命催逼，急如星火。

　　海　安　若依小人之见，给他一个不理，他如再来催逼，回他一个冇得。

　　海　瑞　蠢才，岂不知宫大一级犹如泰山，他乃是世袭的国公，朝廷的重臣，我若是抗银不缴，有道是上命难违吓！

　　海　安　吓！老爷呀！依小人看来，这官不做也罢，挂冠而去，管他有银子也好，没银子也好！

　　海　瑞　唉！我纵然弃官不做，必有新任县令到来，这三千银两，还是免不掉的呀！

　　海　安　啊！这三千银子还是免不掉的吓！徐老帅呀徐老帅！想你官高爵显，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还要这多协济银来作甚吓！

　　海　瑞　海安，你方才讲的什么？

　　海　安　我只说徐老帅官高爵显，如此不顾民情，苦苦地要这多银子将来何用？

　　海　瑞　吓！

　　（唱）海安言语动我心。

　　老帅官高爵禄厚，

　　横征暴敛为何情？

　　也罢！

　　忙将苦情再告禀——

　　（行弦。）

　　有了！待我再次详文，恳求减免。海安，来！溶墨啊！

　　（海安溶墨，海瑞修书，门子上。）

　　门　子　老爷！徐老帅差人要见。

　　海　瑞　（惊）他来作甚？

　　门　子　他说是为催讨协济银两而来。

　　海　瑞　唉！你去对他言讲，只说淳安县小民穷，又兼连年干旱，委实缴纳不起，你老爷正在修禀帖回明老帅，烦他少候片刻，带了禀帖回复老帅。

　　门　子　是。（下）

　　海　瑞　呀！（掷笔，唱）

　　又来大令令人惊。

　　官高哪知民情苦，

　　犹自强催协济银！

　　常言道：为官不与民作主，

　　枉受朝廷爵禄恩。

　　也罢！

　　权且忍住心头愤，

　　手提羊毫写禀呈，

　　（提笔欲写，门子急上。）

　　门　子　禀老爷，那差官闻听小人传盲，冲冲大怒，说是老爷一不迎接，二不款待，他呀，……

　　海　瑞　他怎么？只管讲。

　　门　子　他在那里骂老爷！

　　海　瑞　他骂老爷何来？　

　　门　子　他骂老爷不过是一小小岁贡出身，摆甚么官体，藐视上差，又兼抗银不缴，分明是不想活命了！

　　海　瑞　吓！有这等事！哼！倒要会他一会。（掷笔）前面带路。

　　（半圆场，熊鲁暗上，坐左边。）

　　海　瑞　差官请了。

　　熊　鲁　请！你可是淳安的知县？

　　海　瑞　正是。

　　熊　鲁　哼！贵县金面倒也有些难见。

　　海　瑞　下官方才有事去了，失迎上差，望乞恕罪。

　　熊　鲁　也罢，拿来。

　　晦　瑞　拿什么来？

　　熊　鲁　三千协济银两，咱老子要赶回去复命了。

　　海　瑞　哎呀上差，想小县灾情甚重，三千协济银两的确缴之不出，望求上差好言回复老帅。

　　熊　鲁　说什么缴之不出，分明你是有意拖延，违抗上命，哼，哼！该当何罪？

　　海　瑞　上差，下官说的乃是实情，焉敢抗命拖延。

　　熊　鲁　哼！我倒也明白了。

　　海　瑞　明白何来？

　　熊　鲁　哪里是什么民情疾苦，分明是你假公济私，吞吃了这三千银两。

　　海　瑞　哼，此话从何说起！

　　熊　鲁　既然不是，那你就与我拿银两来。

　　海　瑞　（惭怒）无有银两。上差既有要事，便请先回，来日本县亲至上院面禀老帅。

　　熊　鲁　嘿嘿！好大的县令，依你之言，确确的无有。

　　海　瑞　无有。

　　熊　鲁　无有我便要……

　　海　瑞　便要怎样？

　　熊　鲁　便要踹堂叫骂。

　　海　瑞　好，好，好，想你家老帅居官，也是上匡天子，下抚黎民；本县虽是七品县令，也是上与朝廷办事，下与百姓分忧，百姓疾苦，取银不出，叫我也是无法，你既要骂，任你去骂。

　　熊　鲁　我骂你这狗官，三千协济银两推诿不缴，反来开口百姓苦，闭口百姓荒，难道拿着百姓压着你家老爷不成，百姓是你的爹，百姓是你的娘，害得老子跑下跑上。今日有银倒还罢了，今日无银，哼哼！小心你的脑袋！

　　海　瑞　呸！胆大狗才！

　　熊　鲁　哎！你还敢骂起老爷来了？

　　海　瑞　想你目无官长，咆哮公堂，若不教训你几下，谅你不知王法的历害。来！

　　海　安　有。

　　海　瑞　与我叉下去打。

　　熊　鲁　哼！谁敢。

　　海　安　老爷，他乃是上司差官，只怕……

　　海　瑞　嗳！升堂。

　　海　安　哦！升堂。

　　熊　鲁　哼！升起他娘的堂来了，倒要看看他的厉害。

　　（起堂鼓，四衙役上，海瑞升堂。）

　　海　瑞　来，拖下去重责四十。

　　熊　鲁　呸！我乃上司差官，你们有好大的狗胆，敢打你家老爷。

　　（衙役畏缩。）

　　海　瑞　（怒，掷签）打！

　　（衙役推熊鲁下，用刑后复上。）

　　熊　鲁　哎哟！你这狗官打了你家老爷，你要记得。

　　海　瑞　本县给你一点教训，免得惯了你的下次，儿可要牢牢记得。

　　（唱）小狗才不低头反在强口，仗着你是上差胆敢妄为。

　　熊　鲁　好，这里我不与你讲，到老帅台前去讲。（欲出门）

　　海　瑞　转来，你要到老帅台前去讲？　

　　熊　鲁　老帅台前去讲。

　　海　瑞　要去就去，何惧于你。　（下位）

　　海　安　老爷，你去不得！

　　海　瑞　怎生去不得？

　　海　安　想老爷三千协济银两未曾缴纳，今天又打了上差，老爷性如烈火，只怕……

　　海　瑞　这，（想）来，看算盘一个过来。

　　海　安　老爷，要这算盘何用？

　　海　瑞　自有用处。

　　（海安递算盘。）

　　海　瑞　来，看链一条，锁二把过来。

　　海　安　是。（取链取锁）

　　海　瑞　将这狗才与我锁了。

　　海　安　锁了。

　　熊　鲁　吓！为何将你家老爷锁起来了？

　　海　瑞　你这狗才，方才言讲要去见你家老帅，如今老爷就陪你走走！

　　门　子　老爷，你吃了午饭去。

　　海　瑞　你老爷清早吃了面的，饿也饿得他过。

　　熊　鲁　你当真敢锁老爷去见老帅？

　　海　瑞　唔！你老爷不要你一人吃亏呀！

　　（唱）我和你一条链来锁两把，锁着你来也锁着咱。

　　熊　鲁　好！见了老帅要你的狗命。

　　海　瑞　不妨，我这顶纱帽原是不要了的！

　　（唱）拚着乌纱我不要，纵有大祸我承担。

　　走呀！走呀！（下）　

　　海　安　（惊）衙役们！老爷到上院去了，我们到上院左右打听去吧。

　　（众应声下。）

　　第二埸

　　（起点，四军士、四校尉引徐建楚上。）

　　徐建楚　（唱“点绛唇”）

　　铁马金戈刁斗寒，

　　南征北战保江山，

　　令出风云山岳撼，

　　威风凛凛镇东南。

　　老夫，徐建楚，嘉靖主驾前为臣，奉旨征剿鲁蛮有功，圣上见喜，命老夫代管九州八府一百三十三县。曾奉旨晓谕各州府县，每年缴纳协济银子三千两，到老夫台前听用。各县均已解到，只有淳安县拖延至今未曾缴纳。也曾命熊鲁前去催讨，未见回报，左右，伺候。

　　（中军上。）

　　中　军　报，今有淳安县令海瑞，与熊鲁并锁来见，现在辕门候令。

　　徐建楚　吓！有这等事，传。

　　中　军　传！

　　（海瑞、熊鲁上。）

　　中　军　老帅传见，报门面进。

　　海　瑞　报，淳安县进。（跪）

　　徐建楚　解下锁链。熊鲁，你为何与他并锁来见？

　　熊　鲁　启禀老帅！小人奉令去到淳安催讨协济银两，这狗官无有银子，反将小人责打四十，并锁上院。老帅呀！有道打狗欺主。

　　徐建楚　吓！你下去歇息，老夫与你作主。

　　熊　鲁　谢老帅。狗官，你这下要仔细打点。

　　海　瑞　（冷笑）哼……

　　熊　鲁　　哼！（下）

　　徐建楚　胆大的淳安县，三千协济银子迟迟不缴，反将老夫的差官责打，该当何罪？

　　海　瑞　启禀老帅，只因贵差在卑职堂上百般无礼，故尔与他并锁上院，到老帅台前请罪的。

　　徐建楚　哼！你有多大的前程，老夫的差官都是你打得的吓！

　　海　瑞　卑职焉敢擅打上差，只是他目无官长，咆哮公堂，故尔将他责打了几下，这一来是维护朝廷法纪，二来是保全老帅的声名，老帅为何不辨是非，反来护短呀？！

　　徐建楚　嗯！纵然他有不是，你就该把他带到上院，老夫自会治处，分明是你目无老夫，你可知打狗欺主？

　　海　瑞　启禀老帅，法堂虽小，乃朝廷所立；七品虽微，乃圣上所命。上差在卑职衙内百般无礼，叫骂命官，老帅可知道骂臣即是欺君吗？

　　徐建楚　（语塞）吓！呸！！

　　（唱“安庆调”）

　　怒气冲开白玉带，

　　炸断朝靴线几行，

　　你强词夺理言无状，

　　藐视老夫罪难当。

　　海　瑞　（唱）老帅休得怒满腔，

　　卑职焉敢犯王章，

　　他咆哮公堂目无官长，

　　照律条打几下理所应当。

　　启禀老帅，国有大法，律有明条，卑职乃是按律而行，倘若有人犯了老帅的堂规，老帅你，又将如何处置？

　　徐建楚　嗯！好一个利口的知县。好！打差之罪，暂且不究；我来问你，三千协济银两可曾带来？

　　海　瑞　这——未曾带来。

　　徐建楚　哼！你为何抗命不缴？

　　海　瑞　启禀老帅，只因淳安县小民穷，加上连年干旱，取之不出，望求千岁谅情！

　　徐建楚　唔！胆大海瑞，哪里是取之不出，分明是把老夫大令当作儿戏。

　　海　瑞　卑职焉敢忽视老帅大令，有道“官取于民，民取于土”，民土无收，官何所取？

　　徐建楚　呸！你敢在此强口，来，去掉乌纱！

　　中　军　纱帽去掉。

　　海　瑞　（自将纱帽取去，冷笑）哼……！

　　徐建楚　吓！你为何一旁发笑？

　　海　瑞　小官不笑别的，只笑老大人有些不公。

　　徐建楚　老夫赤胆忠心，报效朝廷，何言不公。

　　海　瑞　取这笔协济银两便为不公。

　　徐建楚　哎！想这协济银两，乃是奉了朝廷圣命，你竟敢言不公？今日你说得在理，倒还罢了；如若不然，哼哼！上方宝剑不容。虎威军，刀门架起。

　　（众呼威。）

　　海　瑞　老帅呀！

　　（唱“安庆调”）

　　老帅暂息雷霆怒，

　　两旁罢却虎狼威，

　　说不合理自领罪，

　　粉身碎骨不怨谁。

　　启禀老帅，想我们为臣者食君爵禄，所尽何职，武安文治，分所当然。想老帅曾带领人马，征剿鲁蛮，渴饮刀头血，倦来马上眠，受尽风霜之苦，出入生死之间，为的何来？

　　徐建楚　为的是保国安民。

　　海　瑞　着吓！既为的是保国安民，民有疾苦，为官者焉能置之不顾？老帅征战鲁蛮，立下功勋，圣上以这九州八府一百三十三县的钱粮拨交老帅，以作旌奖，也就够了，为何还要每县每年缴纳三千协济银两？想我淳安县连年干旱，颗粒无收，较之各县困苦倍增，老帅不恤下情，还要征银三千两，即为不公。

　　徐建楚　哼！

　　海　瑞　想老帅行有行粮，坐有坐粮，在京有禄，出京有饷，今又每县每年增收这三千银两，请问千岁，要这许多银两，你哪里开销？哪里用度？

　　徐建楚　少不得老夫自有支销。

　　海　瑞　着吓！小官也知老大人自有支销，因此特地带来小小算盘一个，与老帅当面算上一算，如若正直无私，小官甘愿领罪。

　　徐建楚　唔！你竟敢来过问老夫的支销用度。好！容你去算。

　　海　瑞　请老大人听算，想这一百三十三县，每县上解三千，老帅请看，三三如九千，三三如九万，一三如三十，总共三十九万九千两，除我淳安三千未到，也还有三十九万六千两，想老帅为国劳心，每日至多用银一百两，十天用银一千两，一百天也不过一万两，一年三百六十天，也只能花费三万六千两。

　　徐建楚　这……不够。

　　海　瑞　就依老帅，十万足矣，还有二十九万六千两，请问老帅，用于何地？使之何方？

　　徐建楚　呀！

　　海　瑞　想圣天子日费斗金，老帅日费斗银，老帅增收这协济银两，难道只想顾及孙而子，子而孙，有心顾其家，无心顾其国，顾其身而不顾其民乎？

　　徐建楚　大胆海瑞，老夫行事，自有圣上旨意，你竟敢如此饶舌！

　　海　瑞　着吓！正因老帅奉了圣命。我想圣天子也有爱民之意，古语道：“君轻民贵，社稷次之”。想我淳安如此苦情，圣天子闻知，也少不得要拨银赈济，今老帅不察民情，苦苦催逼，如若万岁闻知，只怕老帅也有些不便。

　　徐建楚　这——

　　海　瑞　想这三千银两，在老帅来说，不过是沧海之一粟，九牛之一毛，而淳安子民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如能免赦，诚如渴时甘露，无不感老帅之大恩大德吓！

　　（唱）望老帅俯察下情将银免，

　　德沛苍生解倒悬。

　　徐建楚　好！不必多言，老夫就免了你县三千不缴。中军，退还他的纱帽，回衙理事去罢。

　　海　瑞　蒙老帅复还小官的纱帽，小官不敢领。

　　徐建楚　老夫见你说得可怜，才免了你县银子，复还纱帽，为何又不敢领？

　　海　瑞　老帅吓！蒙老帅见怜，免收协济银两，卑职斗胆，尚求千岁拨发粮米，赈济淳安百姓，以解目下之困，德上加德，恩外施恩。

　　徐建楚　唔！老夫的银米，你都敢要吗？

　　海　瑞　卑职不敢，无非是为民请命耳。

　　徐建楚　唔！开口百姓，闭口百姓，想你淳安灾情，自有州府开发，老夫若无圣命，焉敢开发皇家银两。

　　海　瑞　老帅说哪里话来。方才老帅见谕，说道这二十九万六千银子，乃是奉了圣命由老帅自行开发。素仰老帅爱民如子，故斗胆请老帅支销一分，以救淳安百姓于水火之中。圣上德泽布于四方，闻老帅善体圣意，少不了要加禄晋爵。

　　徐建楚　这个——

　　海　瑞　老帅，民情事大吓！　

　　（唱“反腔”）

　　老帅请上容我禀，

　　还有下情动尊听：

　　我淳安三载遭荒旱，

　　并无一年有收成，

　　村村哪有炊烟起，　　　　　　

　　一家骨肉几处分，

　　年老之人沟壑死，

　　年少之人流离转徙去逃生。

　　嫁妻卖子知多少，

　　惨绝人寰不忍闻！

　　虽然是协济银两蒙豁免，

　　却怎奈灾情惨重民不聊生，

　　望求老爷施恻隐，

　　拨发银米济黎民，

　　万民沾恩得活命，

　　愿老帅公侯万代，万代公侯留芳名！

　　徐建楚　呀！

　　（唱）听他言来暗思忖，

　　打动老夫一片心，

　　他虽官小为县令，

　　可算安邦定国臣，

　　自古道眼前皆赤子，

　　也罢！

　　老夫拨银拯灾情。

　　淳安县，老夫就拨银一万，白米一仓，赈济你县灾民。

　　海　瑞　谢过老帅。

　　徐建楚　中军，看过淳安县的纱帽。

　　中　军　请海老爷升冠。

　　海　瑞　卑职告退了。

　　（唱）谢老帅施银米恩德如山，（出门）

　　看起来为黎民要胆大包天。（欲下）

　　哎呀！老帅虽然答应了我的银米，没有给我扦票。唔！我还要转去问过。二次见过老帅。

　　徐建楚　淳安县你转来何事？

　　海　瑞　呵！下官遗留算盘一个，在老帅公案之上，特来取去。

　　徐建楚　小小算盘，能值几何？

　　海　瑞　老帅，算盘虽小，指上分明。

　　徐建楚　哼哼！你拿得去。

　　海　瑞　老帅，方才答应所赐银米，不知派人送去，还是小官前来领取？

　　徐建楚　好！老夫命人与你送来。

　　海　瑞　依小官之见，不如让小官亲自领去。

　　徐建楚　这是为何？

　　海　瑞　千岁呵！自古道“救灾如救火”，现淳安百姓，嗷嗷待哺，若是千岁派人送来，少不得又需公文往返，稽延时日，倒不如小官亲自领取，急赈灾民于水火之中。

　　徐建楚　哼！好个为民的海瑞。

　　海　瑞　有道是：做官不与民作主，枉受朝廷爵禄恩。就请老帅支发。

　　徐建楚　这……

　　海　瑞　小官即刻回衙，出下告示，将老帅此番德政，晓谕众民，也好让淳安百姓感戴老帅大恩大德。

　　徐建楚　（无奈）好！（写文书）中军，拿老夫渝帖同淳安县前去亲领银米。

　　海　瑞　叩谢老帅。

　　徐建楚　掩门！（摆袖下）

　　（四军士、四校尉下。）

　　海　瑞　吓！（唱“摇板”）

　　一见老帅退了堂。

　　中　军　海老爷，你的好胆量。

　　海　瑞　呵！好胆量！

　　中　军　好才学。

　　海　瑞　呵！好才学，哈哈……

　　（唱）为民请命理应当。

　　中　军　海老爷请。

　　海　瑞　请。

　　（圆场，海安及众衙役上。）

　　海　安　哎吓老爷，你受惊了！

　　海　瑞　你老爷不曾受惊，倒是老帅还受理，免了我淳安县三千银两不缴。

　　海　安　老爷真乃是为民造福。

　　海　瑞　不但三千银两不交，我还求来银子一万，白米一仓，赈济灾民。来，来，来，随中军老爷搬取银米去啊！

　　海　安　遵命，请中军带路吧！

　　（众下。）

　　海　瑞　吓！想我海瑞，昨日打差，今日算粮，这顶纱帽还在，真乃险中之险。正是：

　　有理不怕官职大，

　　为民何妨胆包天。

　　哈哈……（笑下）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