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物　富嫂子　女，三十多岁，养鸡专业户。简称嫂

　　王二混　男，三十多岁，社员，简称王

　　肖队长　男，四十多岁，大队长。简称肖

　　（现代。初夏。）

　　（富嫂家院内，有临时摆设的桌椅、桌上有茶壶茶杯，可知客刚离去。排排鸡舍，延伸入幕内。）

　　（幕启：富嫂刚送走客人，略显疲倦）

　　富嫂子　好走！好走！

　　（唱）送走一伙又一伙，

　　屋里象赶场客如梭。

　　从我养鸡冒富后，　

　　亲戚热来朋友多。

　　这个来买便宜货，

　　那个来把鸡崽捉。

　　干部派这又派那，

　　票子如本流下河，

　　茶叶一天要一盒，

　　累得我精疲力竭莫奈何。

　　（鸡叫。）

　　今天又误了喂鸡料，

　　它们一齐向我抬脑壳。

　　莫吵！莫叫！我就来。

　　（嫂进屋，端筲箕出，边撒料边爱抚地摸鸡。）

　　富嫂子　（唱）花尾巴，你莫逞强欺软弱，

　　有料同食水共喝，

　　虽说吃的大锅饭，

　　互敬互让莫刻薄。

　　麻鸡婆，你快啄，

　　这阵数你下蛋多，

　　继续崭劲莫骄傲，

　　下次评你当劳模。

　　白雄鸡，你慢吵场伙，

　　把料呷饱再快活，

　　这里生育不计划，

　　优生配种讲科学。

　　喂得好，长得快，

　　一天多下蛋一箩。

　　学校等我送钱去，

　　公益的事儿还很多。

　　富嫂发财不忘本，

　　椿椿心愿全靠你们来张罗。

　　（撒鸡料，边撒边入内。）

　　（王挑着几只空竹篓，打着饱嗝上。）

　　王二混　（念）笑呵呵，喜呵呵，

　　王二混我好快活。

　　生产责任制难不倒我，

　　打破大锅有小锅。

　　别人做工五更起，

　　我困到太阳晒被窝。

　　专业户家里蛮红火，

　　我的日子也不错。

　　他们屋里勤走访，

　　帮点小忙混酒喝。

　　烟茶酒饭被承包，

　　一张票子我要占只角。

　　今天新富去卖鸡，

　　我赖着帮忙把车拖。

　　要了一张大团结，

　　盘子呷了小半桌，

　　还有两包黄屁股，

　　不是“火炬”和“飞鸽”。

　　送篓再往他家走，

　　不表点意思我不把手脱。

　　富嫂子！富嫂子！

　　（嫂出。）

　　富嫂子　哦，二混回来了，我家新富呢？

　　王二混　他卖了鸡，到粮站买饲料去了。

　　富嫂子　你没跟他一起去？

　　王二混　我……我是回来帮你的忙的。

　　富嫂子　我这里用不着你，今天卖了多少钱？

　　王二混　你屋里卖次鸡，硬当得我做几年，整整九百九十七元。

　　富嫂子　你看他存放信用社了吗？

　　王二混　冇。

　　富嫂子　何解不存？

　　王二混　冇得钱存了。

　　富嫂子　啊？

　　王二混　信用社还了三百元贷款，良种场交了三百元鸡崽钱，在街上碰到大队胡秘书，又交了三百。

　　富嫂子　那三百也交了？

　　王二混　说是你们早答应的，捐给大队修会场。

　　富嫂子　哦。

　　王二混　剩下的零头，拿去买饲料。

　　富嫂子　（不无颓丧地）咯笔钱又花完了。

　　王二混　（幸灾乐祸地）完了才好！

　　富嫂子　你讲么子？

　　王二混　我讲你家财喜好。

　　富嫂子　你……还有呷饭吗？我去给你端饭。

　　王二混　咯餐饭，就存在这里，我明天来补呷。

　　（旁白）我这肚子当得面鼓了！

　　富嫂子　那，我给你泡芝麻豆子茶。

　　王二混　富嫂子，听说你家的甜酒蒸得蛮好。

　　富嫂子　好，那我就给你冲碗甜酒。

　　王二混　富嫂子，你真是个爽快人。

　　（唱）不是我当面来夸奖，

　　你又能干，又大方。

　　泡酒要放糟半碗，

　　还要加几匙红砂糖。

　　富嫂子　（感到讨厌，又不好意思发作）好，我就给你放两匙糖。

　　王二混　新富哥的烟咧？

　　富嫂子　我就去拿。

　　（嫂进屋。王从鸡舍里拿出个鸡蛋，敲脱蛋壳就吃，嫂拿烟出。）

　　富嫂子　二混，你何解呷生鸡蛋？

　　王二混　生鸡蛋止火咧。

　　（王吃完又要拿。）

　　富嫂子　二混……

　　王二混　今天帮你家卖鸡，硬是累死人！打娘肚子出身都有呷过咯号血亏，不呷几个蛋，硬是补不起。

　　富嫂子　那……我给你打两个放甜酒里。

　　王二混　好好好！

　　富嫂子　烟在咯里，你自己拿。

　　（嫂入内。王嘴里含一根烟，两只耳朵各夹一根，坐在竹椅上悠然地抽烟。

　　（肖上。）

　　肖队长　（唱）刚才公社来电话，

　　电影厂来了批艺术家，

　　体验生活来我队，

　　食宿安排要从佳。

　　派到各户怕出岔，

　　统一招待我亲自抓。

　　大队无钱又无米，

　　只有从专业户身上想办法。

　　富嫂子！

　　（嫂端甜酒出。）

　　富嫂子　来，呷甜酒。

　　肖队长　（误以为是给自己的）富嫂子，你怎么咯样讲客气！

　　王二混　（急接过）嘿嘿，咯是给我的！

　　富嫂子　哦，肖队长来了，我再去给你冲。

　　肖队长　我不呷咧，王二混，你怎么又在咯里呷东西？

　　王二混　（大言不惭地）咯叫有福同享。

　　肖队长　王二混，你这家混呷，那家混喝，也要争点气唦！

　　王二混　争气？我争的是共产主义！

　　肖队长　你！你象个男子汉吗？你看，人家都富裕起来了，你还穷得叮当响。

　　王二混　（油腔滑词地）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呐！

　　肖队长　（愤怒地）你！

　　富嫂子　肖队长，今天来有么子好事？

　　肖队长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富嫂子　又要我家出么子钱？

　　肖队长　富嫂子你放心，咯次不要你家掏票子。

　　富嫂子　哦，那你……

　　肖队长　你咯次是大喜临门了。　

　　富嫂子　我有么子喜事？

　　肖队长　不光是你，咯次是你喜我喜大家喜。

　　王二混　肖队长，是不是来了么子集体奖金？

　　肖队长　有你的份！

　　王二混　咯世界硬是变了样，扶强不扶弱！

　　肖队长　富嫂子呀！

　　（唱）电影厂要拍农村电影，

　　体验生活来我村。

　　富嫂子　哦。

　　王二混　有咯样的好事？

　　肖队长　（唱）把村里事情上银幕，

　　说不定你是头一名。

　　王二混　肖队长，请你跟导演讲几句好话，给我也拍两个镜头，我咯样子虽比不上王心刚，也还够标准的。

　　肖队长　你少出点洋相！

　　（唱）到那时，我村名声扬天下，

　　你我个个都光荣。

　　王二混　咯名声有屁用，一当不得饭，二当不得酒，要是给我介绍个电影演员当老婆，那还得点实惠。

　　肖队长　（厌恶地）癞蛤蟆想呷天鹅肉，咯不是你混饭呷，混酒喝！

　　（唱）远道贵客莫怠慢，

　　我们招待要热情。

　　富嫂子　肖队长，你就派几个住到我屋里，我保证热情招待。　

　　王二混　你要是忙不赢，我来帮忙陪客，工钱算起码的。

　　肖队长　你！咯次他们人多，住得久，又是些作家艺术家，大队决定，统一在大队开餐。

　　富嫂子　哦。

　　王二混　好！

　　肖队长　（唱）管委会研究做决定，　

　　富嫂子　王二混怎么决定？

　　肖队长　（唱）冒尖户把东西来摊分。

　　王二混　（郑重其事地）肖队长，不是我奉承你，咯决定硬是正确英明，我举双手赞成！

　　富嫂子　怎么摊分法？

　　肖队长　各户发挥优势，凑合刘海成仙。养猪户出猪，养鱼户出鱼，养鸭户出鸭，你家就出鸡和蛋。

　　王二混　大树大剥皮，小树小剥皮，略硬是合情合理。

　　富嫂子　那你咯有得树的出么子？

　　王二混　我就出力。

　　肖队长　你出力？

　　王二混　对，我来跑腿搞招待。

　　肖队长　你，又想混呷喝！

　　王二混　莫咯样讲，我是想为大队做点贡献唦！

　　肖队长　你……

　　王二混　肖队长，我心灵手不笨，搞咯行还是刮刮叫的。

　　肖队长　（心有所动）这……

　　王二混　你不派我，又派哪个？人家里外忙不赢，又到那里去找我这号无挂碍的！

　　肖队长　好吧！

　　王二混　（喜，旁白）我的酒饭又有人承包了！

　　肖队长　可有话在先，不许乱来！

　　王二混　你放心，我帮你去催猪催鸭！

　　肖队长　好吧！

　　王二混　（旁白）过去搞大革命，今天又搞小革命了！（乐颠颠地下）

　　富嫂子　肖队长，我家要出多少鸡和蛋！

　　肖队长　不多，暂时交三十只鸡，百把斤蛋。少了以后再摊。

　　富嫂子　这……又是做贡献？

　　肖队长　他们要交基本伙食费的，以后可以付你十来元钱。

　　富嫂子　十来元钱？

　　肖队长　他们交的，全部付给你们，我们大队反正不贪污，不贴本。

　　富嫂子　这……

　　肖队长　富嫂子，你舍不得了？

　　富嫂子　（为难地）我实在负担不起。

　　肖队长　（旁白）真是越有越小气！

　　你这个万元户，咯次出一点，也蚀不了一只角，

　　富嫂子　肖队长，你鸡肚不知鸭肚食呀！

　　（唱）自从我养鸡致富出了名，

　　好象成了大财神，

　　亲戚朋友来揩油水，

　　你们也三天两头来登门。

　　今天要出“风格”款，

　　明天要交“贡献”金，

　　修路架桥我出钱做好事，

　　放电影要我付款招待乡亲。

　　关系户常要我供应，

　　还要招待上边的人。

　　向我伸出千只手，

　　似这样，就是座山也要崩。

　　肖队长　（唱）富嫂你莫念苦经，

　　你的家底我摸得清。

　　俗话说，天天陪客家不穷，

　　你今日用了明日生。

　　富嫂子　肖队长，不是我财心紧，实在是力不足呀！

　　肖队长　富嫂子，我问你，你早几年有咯样富吗？

　　富嫂子　冇。

　　肖队长　咯几年，你是怎么富起来的？

　　富嫂子　一靠政策好，二靠干部帮助，三靠自己崭劲。

　　肖队长　是嘛！没有党，你有今天吗？

　　（唱）你手摸胸口问一问，

　　是谁帮你拔穷根。

　　你初养鸡时心不定，

　　政策为你拨疑云。

　　良种场供应好鸡崽，

　　大队送你去取经。

　　不能一富就忘本，

　　不顾集体只顾个人。

　　富嫂子　肖队长！

　　（唱）我也不是糊涂虫，

　　党的恩情记在心。

　　支援国家是本份，

　　购国库券我是全村头一名，

　　建电站，修校舍，

　　我二话没说捐资金。

　　谁知你们放屁也寻我万元户，

　　没完没了何时清，

　　肖队长　富嫂子，党中央号召为国分忧，你也要为大队分点忧唦！

　　富嫂子　我……我我要和新富商量商量。

　　肖队长　哪个不晓得，你是家里的实权派，他还不是听你的，只要你思想通了，他就冇问题。

　　富嫂子　我……

　　肖队长　富嫂子，要向前看，莫向钱看！

　　富嫂子　这……

　　肖队长　富嫂子呃，

　　（唱）人活世上要图名，

　　花钱买来好名声。

　　富嫂子　（唱）这个名声我不要，

　　肖队长　（唱）事关大队不是你个人！

　　富嫂子　（唱）大队图名大队搞，

　　肖队长　（唱）大队已是清水衙门。

　　富嫂子　（唱）这种冤枉钱我不愿，

　　肖队长　（唱）真不愿？

　　富嫂子　（唱）难应承。

　　肖队长　（唱）你莫小气！

　　富嫂子　（唱）我阔不成！

　　肖队长　富嫂子，你万一不肯交，我也不勉强，你今后莫后悔。

　　富嫂子　我冇么子后悔的。

　　肖队长　咯次来的是些拍电影的，要是他们晓得你这万元户，出几只鸡招待他们都不肯，把你当成小气鬼，守财奴，写进剧本，搬上银幕，到处一放，我看你的脸往哪里放。

　　富嫂子　（惊）啊！

　　肖队长　你的崽今后要讨婆娘，你的女要嫁男人，连你的亲戚朋友，娘屋兄弟都不好做人咧！

　　富嫂子　这……

　　肖队长　我还要去那几家派鱼派猪，你仔细想想，等下回我的信。啊？（下）

　　富嫂子　（心烦意乱）

　　（唱）肖队长要我把鸡和蛋交，

　　我好比一只秃鸡没剩几根毛。

　　似这样胡摊乱派何时了，

　　我就是摇钱树又经几摇。

　　（鸡吵。）

　　（唱）叫你啼，叫你叫，

　　你们是我的受气包！

　　要是慢长生蛋少，

　　我就少把票子捞。

　　鸡少钱少不把富冒，

　　省得常被竹杠敲。

　　落得清静少烦恼，

　　少流汗水少把心操。

　　（嫂生气地打鸡。）

　　（王挑腊肉上。）

　　王二混　（唱）李家把腊肉来上缴，

　　王二混我乐陶陶。

　　但愿常把这小革命搞，

　　穷富一样没低高。

　　（见嫂打鸡，暗笑）

　　（旁白）吔嗨，咯才有味，奈肖队长不何，拿鸡来出气。

　　富嫂子，莫把鸡打伤了，打伤了不好搴毛咧。

　　富嫂子　你！

　　王二混　我把咯腊肉送去后，就来你家捉鸡。

　　（王哼着花鼓小调下。）

　　富嫂子　（唱）我还不如二混好，

　　他无忧无虑乐逍遥。　

　　何必把这万元户虚名保，

　　越富越有越糟糕。

　　这真是，早富不如迟富好，

　　大富不如小富高。

　　狠心把鸡来卖掉，

　　忍痛斩断致富苗。

　　对，说干就干，把咯些种鸡卖掉，省得这个来刮风，那个来揩油。　

　　（往篓子里装鸡，痛楚难忍。）

　　（唱）花尾巴，原谅我，

　　也许你此去要把汤熬

　　麻鸡婆，你听话，

　　换家主人立功劳。

　　白雄鸡，你平日爱把皮调，

　　我也舍不得把你抛。

　　（王上。）

　　富嫂子　咯催命鬼又来了，我今天硬要出出咯口恶气。

　　（王欲进门，嫂往门口一站，堵住王。）

　　（唱）我骂你这个不学好的，

　　狐假虎威来捉鸡。

　　王二混　吔嗨，你骂哪个？

　　富嫂子　我骂姓黄的！

　　王二混　么子，你骂我姓王的？

　　富嫂子　我骂黄鼠狼。

　　王二混　哦，你是骂黄鼠狼？

　　富嫂子　黄鼠狼拖了我的鸡。

　　王二混　那该骂，你骂娘都要得！

　　富嫂子　我就是要骂！

　　（唱）你一没费半点力，

　　二没喂一粒米。

　　我辛辛苦苦喂养大，

　　你不劳而食享现成的。　

　　王二混　富嫂子，我也来帮你骂！

　　（唱）你不是吃鸭就吃鸡，

　　我还不如你贵气，

　　下次要是划阶级，

　　判你的地主狠狠批。

　　富嫂子　（唱）应该批？

　　王二混　（唱）批彻底。

　　富嫂子　（唱）黄鼠狼，

　　王二混　（唱）坏东西！

　　富嫂子　（唱）黄鼠狼可恶又可鄙，

　　还有那两只脚的馋狐狸。

　　王二混　（唱）两脚狐狸……

　　哎呀，不对！

　　富嫂子　（唱）更该骂，

　　王二混　（旁唱）她指东骂西把我欺，

　　富嫂子，你，你骂得好！　　　　

　　富嫂子　就是骂得好！

　　王二混　你骂到我身上来了！

　　富嫂子　你是狐狸？你是黄鼠狼？

　　王二混　你怕我咯样傻，听不出来？

　　富嫂子　听出来又怎样？

　　王二混　你，你要负政治责任！

　　富嫂子　哼！

　　王二混　告诉你，今天我是奉肖大队长的命令，各家各户，收鸡收鸭，你不积极交鸡，还来骂人？

　　富嫂子　今天，我只有鸡毛交把你。

　　王二混　（旁白）吔嗨，硬是财大气粗，还起高腔了。肖队长说过，咯阶级冇得了，斗争还是有的。今天咯斗争硬还蛮复杂。好，你，你等着瞧，我找肖队长去！

　　（王气冲冲下，与上来的肖迎面相撞。）

　　王二混　哎呀，肖大队长，你来得好，咯一家，我硬奈不何了。

　　肖队长　我平时叫你放勤快点，你只晓得游手好闲，你看，把人也闲废了，几十只鸡也挑不动，我俩个来抬。

　　王二混　肖队长，不是……

　　肖队长　不要解释了，我冇得你得空！跟我进去抬鸡。

　　（肖与王入内，肖见篓子里的鸡。）

　　肖队长　富嫂子，我晓得你是通情达理的，我们抬走了。

　　（肖与王抬鸡篓子，嫂一把拉住。）

　　富嫂子　肖队长，咯篓鸡不是给你们的。

　　肖队长　哦，是那一篓，那就抬那篓。

　　（肖欲抬另一篓。）

　　富嫂子　咯篓也不是给你们的。

　　肖队长　那……你咯些鸡？

　　富嫂子　我是拿去卖的。

　　肖队长　富嫂子，你家硬是大丰收，上午卖了，下午又要卖。

　　富嫂子　我明天还要大卖。

　　肖队长　富嫂子，我晓得你的心情，电影厂的人要来了，你多卖鸡，多收入，名声更大。可是，还要考虑以后的发展。

　　富嫂子　我不发展了。

　　肖队长　生产无止境，还要富上加富嘛！

　　富嫂子　我不想再富了。

　　肖队长　么子，未必你还怕政策变？

　　富嫂子　党的政策，我放得心。

　　肖队长　那是……

　　富嫂子　我……被你们搞怕了。

　　肖队长　（略一思索）哦，我明白了！王二混，你刚才在咯里搞了些么子名堂？

　　王二混　我有做么子，就是根据你的指示，收鸡唦！

　　肖队长　富嫂子今天情绪不对，肯定是你狐假虎威戳伤了人家。

　　王二混　冇冇冇！

　　肖队长　冇？那就是又在咯里强呷强要。

　　王二混　上有天，下有地，我刚才硬是鸡毛都冇挨她一皮。

　　肖队长　哼，我还不晓得你！好多社员对你有意见，你打击专业户的积极性！

　　王二混　肖队长，我……

　　肖队长　你咯号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二混　你……你老鸦莫笑我猪墨黑。

　　肖队长　（气得不行）你，你说我和你一样，哼！

　　王二混　差不多。

　　肖队长　你！哼，咯次搞招待不用你了！

　　王二混　（惊）啊，你要撤我的职？

　　肖队长　嗯。

　　王二混　（求恳地）肖大队长，我刚才说的话，全是放屁，放臭屁，我保证，你指东，我走东，你叫我上山，我不下水。

　　肖队长　不行，你回去吧！

　　王二混　我……

　　（旁白）背时倒灶，我的酒饭过了河。

　　（欲下）不行，咯碗油水，硬不能放。（转身）肖队长。

　　肖队长　你怎么还不走？

　　王二混　还有两句话冇讲清楚。

　　肖队长　（不耐烦地）你讲吧！

　　王二混　你刚才讲我打击专业户的积极性？

　　肖队长　是的。

　　王二混　那就还有比我厉害的。

　　肖队长　你讲，还有哪个，我要严肃处理。

　　王二混　就是你！

　　肖队长　吔嗨，倒看你不出，还学会猪八戒那一套——倒打一耙。

　　王二混　你把我比猪八戒，我也有一比。

　　肖队长　比么子？　

　　王二混　阎王比小鬼，牵牛的比捉鸡的。

　　肖队长　什么意思？

　　王二混　咧，我呷得别个一餐只一餐，一年也呷不了十只鸡。你一摊就是几百元，一派就是几十只，我比你不是小鬼比阎王，捉鸡的比牵牛的！

　　肖队长　（语塞）这……

　　王二混　（旁白）你怕我王二混，是盏省油的灯。肖大队长，还撤不撤我的职？

　　肖队长　坚决不用你！

　　王二混　好吧，我烂砂罐子也要碰烂你的好砂罐子。（下）

　　肖队长　富嫂子，你就出了咯一回吧，下次评你当劳模。

　　富嫂子　劳模劳模，越劳越挨磨。我么子也不想要了。

　　肖队长　你，嗨！　

　　王二混　（上）肖队长，电影厂的人来了。

　　肖队长　啊，咯样快！咯何得了啰！东西都还冇收齐。

　　王二混　听他们讲，要分住到各户，与社员搞“三同”。

　　肖队长　哦。

　　王二混　还来了一个副县长。

　　肖队长　啊！

　　王二混　副县长正在找你。

　　肖队长　找我？可能是要总结我们的先进材料。

　　王二混　听说是来抓典型的。

　　肖队长　好好好，我马上去汇报。看样子，我们又要上光荣榜了。

　　王二混　（幸灾乐祸地）你要挨家伙了。

　　肖队长　（惊）啊？

　　王二混　今天‘我们咯收鸡收鸭的事，副县长全晓得了。

　　肖队长　副县长怎么讲？

　　王二混　他说，正要抓一个乱摊乱派，挫伤专业户积极性的典型。

　　肖队长　哎呀，我……那我检讨去。（下）

　　王二混　咯碗油水，我也喝不成了。（垂头丧气下）

　　富嫂子　（喜）肖队长，叫副县长他们到我家来呷饭！我杀鸡去！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