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物　王瑞兰　（旦）　　

　　蒋瑞莲　（旦）

　　（王瑞兰、蒋瑞莲同上）

　　王瑞兰　（引）春有兰香夏有热，

　　蒋瑞莲　秋有凉风冬有雪。

　　王瑞兰　贤妹请坐。

　　蒋瑞莲　姐姐请坐。

　　王瑞兰　唉！

　　蒋瑞莲　面带忧容脸带黄，有何心事挂肚肠？

　　王瑞兰　本当要把衷肠叙，提起叫人泪两行。

　　蒋瑞莲　姐姐既有心事在怀，何不向花园游玩一番？

　　王瑞兰　本当向花园游玩，怎奈无人作伴。

　　蒋瑞莲　待愚妹作伴。

　　王瑞兰　既然如此，贤妹请。

　　蒋瑞莲　姐姐请。姐姐呀姐姐，我看你几时得了！

　　王瑞兰　呀！

　　（唱《红衲袄》）

　　几时得烦恼绝，

　　我几时得有欢悦。

　　蒋瑞莲　姐姐你我向花园游戏去呀！

　　王瑞兰　（接唱）本当要向花园行游戏，

　　蒋瑞莲　为何欲行又止？

　　王瑞兰　（接唱）非是我欲行又止，少时间到了那花园之中，见了那桃红柳绿，粉蝶儿双飞（注1）

　　我那妹　，

　　好叫人对景悲伤长叹嗟，

　　万感伤心旧，　　

　　闷悠悠，常叹嗟！　（又句）

　　贤妹你走又不走，瞧着为姐的做甚？

　　蒋瑞莲　姐姐，愚妹的学了一行艺呀。

　　王瑞兰　你学了什么艺呀？

　　蒋瑞莲　我呀，会与人家看相。

　　王瑞兰　会看相呐，往日怎的不看？

　　蒋瑞莲　往日没有留心。

　　王瑞兰　今日想是留了心？

　　蒋瑞莲　正是留了心。

　　王瑞兰　贤妹，既然留了心，何不与为姐的相上一相。

　　蒋瑞莲　可使，可使，请姐姐行走几步。

　　王瑞兰　好呀，待为姐的行走几步。　　

　　蒋瑞莲　相上了。

　　（唱《前腔》）

　　我看你绣裙儿宽褪了褶，

　　王瑞兰　再看。

　　蒋瑞莲　（唱）再看你红绣花鞋塌了跟。

　　王瑞兰　为姐的鞋弓足小。

　　蒋瑞莲　（唱）哪里是鞋弓足小，　　　

　　我观姐姐头儿梳得成了结，

　　脸上有些带黄色，

　　贤姐姐莫不是少欢悦？

　　王瑞兰　你想是遇了邪？

　　蒋瑞莲　（唱）小妹子未遇邪。

　　谅想姐姐非为别，

　　莫不是想着那姐……

　　王瑞兰　贤妹，讲到姐字上面为何不讲了！

　　蒋瑞莲　讲了出来，犹恐姐姐降罪。

　　王瑞兰　为姐的不会降罪。

　　蒋瑞莲　愚妹不放心，我要告过罪。

　　王瑞兰　不消告得。

　　蒋瑞莲　我要告过罪呀！

　　（唱《前腔》）

　　莫不是想姐夫你把春心来动了？

　　王瑞兰　少说些闲话！

　　蒋瑞莲　（唱）小妹并非闲话说。（又句）

　　王瑞兰　（唱《前腔》）

　　我劝你伤风话儿少讲些。

　　蒋瑞莲　说了不降罪，又发起性来了。

　　王瑞兰　（唱《前腔》）

　　我骂你这大胆的丫头！

　　常言道妇人家上妆梳头，两截穿衣，

　　行不动裙，笑莫露齿，

　　话不要高声。

　　今日里来到花园之中，

　　有意地说出伤风的话来，

　　小鬼头你把春心动了！

　　蒋瑞莲　我是告过了罪的啊！

　　王瑞兰　稍待，一桩好端端的心事，被这丫头猜破，这便如何是好？啊，我不免打她几下也免她的下次。瑞莲，看家法前来！

　　蒋瑞莲　姐姐看家法你要打哪一个呀？

　　王瑞兰　为姐自然有人打。

　　蒋瑞莲　好啰，我看得家法前来，看她打哪—个。姐姐，家法在此，你到底打哪一个啊？

　　王瑞兰　难道你还不晓么？

　　蒋瑞莲　只怕还打我吧？

　　王瑞兰　（唱《前腔》）

　　打只打你把那滥名儿将我引惹。

　　蒋瑞莲　唉，你这样爱打，叫你妈自己养个妹子你再去打，打别人家的妹子你好不害羞。我那爹，我那妈，姐姐打人呀！（哭）

　　王瑞兰　（唱《前腔》）

　　倒是我瑞兰差也！

　　我这里举起家法打了她几下，

　　她那里啼哭起来。

　　少时间哭到爹娘的跟前，

　　二者叫了一声瑞兰儿，

　　别人家三兄四妹，尚且和睦，

　　何靠你一个外来的妹子，容她不着。

　　打她怎的，骂她为何？

　　羞答答爹娘跟前无话说。

　　贤妹在此闲游戏，

　　为姐不能相陪你。

　　蒋瑞莲　爹娘跟前难道你有什么话说不成？

　　王瑞兰　（唱《前腔》）　　

　　爹娘跟前难道我没有话说不成？

　　我说道瑞莲妹妹人长大了，春心动了，

　　来到花园之中，

　　无故的说出伤风的话来，

　　小鬼头你把春心动了！

　　蒋瑞莲　（唱《前腔》）

　　哎呀呀我那贤姐姐，

　　常言道天能盖地，大能容小，

　　你是姐姐，奴是妹妹，

　　有什么不到之处，

　　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望姐姐高抬贵手饶恕奴。

　　王瑞兰　一张好烈的嘴。

　　蒋瑞莲　哎呀，我姐姐当真的发了性，这又如何是好呀？啊，她是一大，我是一小，不免拿取家法前来。——姐姐，方才本来是愚妹的不是，这里有家法在此，让你打一个气醒好吗？（见兰不理她）莫啰，莫啰，愚妹跪下了。

　　王瑞兰　你下次呢？

　　蒋瑞莲　姐姐呀！

　　（唱《前腔》）

　　瑞莲下次再如此，

　　该受刑来该受责。

　　王瑞兰　贤妹请起。

　　蒋瑞莲　（唱《前腔》）

　　姐姐在此闲游戏，

　　愚妹不陪先去也。

　　王瑞兰　你与为姐的发性不成？

　　蒋瑞莲　（唱《前腔》）

　　姐姐跟前岂敢发性不成，

　　适才姐姐叫得急，愚妹的来得忙，

　　绣房中未曾收拾针和线。

　　王瑞兰　贤妹，你去了还是来不来？

　　蒋瑞莲　我呀，或来或不来。

　　王瑞兰　哎，来就来，不来就不来，为什么一嘴两舌头？

　　蒋瑞莲　姐姐，我当真的不来了。

　　王瑞兰　啊，当真的不来了呀，我的好妹子，你留个灯亮，等为姐的安宿。

　　蒋瑞莲　那就在我。

　　二　人　这正是——

　　王瑞兰　暂时离别，　　

　　蒋瑞莲　稍刻奉陪。（念）假意辞她回房早，花台底下藏躲了，有心观妯是非多，无心观她烦恼少。姐姐，姐姐，你没有什么真赃实犯被愚妹的拿着便罢，若有什么真赃实犯被愚妹的拿着，哼哼！我决不饶恕你这死妖精哪！　（下）

　　王瑞兰　瑞莲，贤妹，你当真的走了吗？今晚月朗星稀，不免烧炷清香保佑那人，这正是，忙把足儿移，轻揭香炉盖，一炷清香透满怀，妻子对月恭身拜。

　　（唱《香罗带》）

　　金炉内焚宝香，

　　保定呈祥，保定呈祥。

　　（瑞莲暗上过场跌倒，藏身花台后面窃听。

　　王瑞兰　方才响了一响，必定是我的妹子来了，待我去喊叫：贤妹，为姐在此烧香保佑爹娘安泰，你也出来叩叩头呀，你不要躲，为姐的瞧见了，待我捡个石子打破你的头呀，唉，哪里是我的妹呀！

　　（唱《前腔》）

　　分明是疑心多暗鬼，眼乱必生花，

　　风吹花园树枝动，

　　以为是我的妹子来。

　　奴有三炷清香，

　　不为着别的而来，

　　都只为中途路上抛割舍。

　　我的郎君，世隆夫！

　　自从那日招商一别，

　　且不知君行何处，驾往何方。

　　欢者那知我愁者苦，

　　乐者那知我阁心忧。

　　狠心肠的冤家，无义的夫君，

　　要相逢难得见，

　　要得见难相逢。

　　但不知是何年何月。

　　才与君同欢共乐，同欢共乐。

　　（瑞莲突上，瑞兰藏香炉，）

　　蒋瑞莲　姐姐不要走，不要走，火烧了衣袖口！

　　王瑞兰　贤妹，火在哪里？

　　蒋瑞莲　（指香炉）这不是火吗？

　　王瑞兰　你什么时候来的！

　　蒋瑞莲　我方才来的。

　　王瑞兰　我又没瞧见你。

　　蒋瑞莲　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你怎么瞧得见我呢？

　　王瑞兰　那你为何不高声喊叫？

　　蒋瑞莲　姐姐呀，

　　（唱《前腔》）

　　我本当高声喊叫，　

　　我见姐姐欢乐之中拜星月，

　　小妹急把衣袖遮。

　　问姐姐为何在此拜星月？

　　王瑞兰　为姐拜月保佑爹娘安泰。

　　蒋瑞莲　保佑爹娘安泰，那倒是好的。我来问你为何有男女二字啊！

　　王瑞兰　蠢东西，爹爹岂不是男，母亲岂不是女？

　　蒋瑞莲　这倒是我蠢。怎么又有同欢共乐？

　　王瑞兰　同欢共乐呀，那我没有讲。

　　蒋瑞莲　讲了！

　　王瑞兰　没有。

　　蒋瑞莲　讲了。

　　（唱《前腔》）　　

　　男女二字听得清，

　　同欢共乐听得明。

　　手捧香盘告爹尊——

　　王瑞兰　打烂你的……

　　蒋瑞莲　（接唱）

　　打烂我的香盘，难道打烂我的嘴不成？

　　先前道我小鬼头春心动，

　　—到如今大鬼头动春心。

　　茶不思来饭不爱，

　　后花园中烧宝香，保情人。

　　大鬼头你把春心来动了。　

　　这里不与你讲，来来来，我和你见爹妈去！

　　王瑞兰　莫啰、莫啰，好妹子你饶了为姐的啰。

　　蒋瑞莲　饶了你呀，可使可使。你端把椅儿来让我坐坐。

　　王瑞兰　好，待我端把椅儿来。贤妹说是你请坐。

　　蒋瑞莲　哎哟，“贤妹说是你请坐”。嗳，我又不是一个铜打铁铸的，你哪里用得这样重啰！

　　王瑞兰　好，那我就轻些。于金小姐，说是你请坐呀。

　　蒋瑞莲　“干金小姐，说是你请坐呀”。嗳，我又不是纸糊篾扎的，你哪里这样轻啰？

　　王瑞兰　贤妹，重又重了，轻又轻了，真的难得合你的适，你到底要怎样？

　　蒋瑞莲　愚妹的少不得要不轻不重。

　　王瑞兰　那好，来日我与爹妈说上一声，与你配一个妹夫子，不轻不重好吧？

　　蒋瑞莲　那乃是愚妹的造化。　　

　　王瑞兰　你好不害羞！

　　蒋瑞莲　嗳呀，我又不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当真要你抱着我坐不成呀？让我自己来坐下。姐姐，你站着做什么？

　　王瑞兰　要怎样呀？

　　蒋瑞莲　少不得要跪下。

　　王瑞兰　跪下呀，那我就不得跪。

　　蒋瑞莲　你不跪呀，少时会要你跪的啰。我那爹！

　　王瑞兰　嗳呀，贤妹，为姐的跪下了呀。

　　蒋瑞莲　我晓得你是个生得贱的啰。嗳呀，天上一天好星斗，怎不掉一个下来让我瑞莲玩耍玩耍唦！

　　王瑞兰　贤妹，为姐跪在地下，你为何又说到天上去了？

　　蒋瑞莲　姐姐，你就是敬菩萨也要念几句咒儿唦。

　　王瑞兰　为姐的不会。

　　蒋瑞莲　待愚妹的教给你；你说道，我那痛心的妹妹呀，痛心的妹妹，饶恕为姐中途路上想姐夫子的姐姐起去！

　　王瑞兰　是这样讲，那我就不得讲。

　　蒋瑞莲　你不得讲呀，你是个生得贱的。我那妈！　　

　　王瑞兰　贤妹，我讲啰。

　　蒋瑞莲　我说你是生得贱唦，快些讲啰！

　　王瑞兰　痛心的妹妹，饶恕为姐的中途路上想——

　　蒋瑞莲　姐姐你想茶吃？

　　王瑞兰　不是。

　　蒋瑞莲　想酒吃？

　　王瑞兰　也不是。

　　蒋瑞莲　可怜的，想什么东西你要把它想起出来唦！

　　王瑞兰　为姐的不好意思。

　　蒋瑞莲　好好好，我把你那不好意思从脸上取了下来挂到一边去。好啦，这下讲啦！

　　王瑞兰　——想姐夫子的姐姐起去。

　　蒋瑞莲　姐姐，你想得很啰！

　　王瑞兰　笑话了。（二人同）这正是：

　　蒋瑞莲　（念）马踏金安（注2）将奔南，

　　只为国家起烽烟。

　　王瑞兰　（念）中途偶遇一君子，

　　风雨相随把情牵。

　　蒋瑞莲　姐姐，“菌子”怎的不把一个给愚妹的吃呀？

　　王瑞兰　蠢东西，君子是一个人啦。

　　蒋瑞莲　啊，君子还是一个人咽，是一个男人还是个女人？

　　王瑞兰　自然是个男人，哪有说女人之理呢？

　　蒋瑞莲　是个男人，那我就要盘你一盘。

　　王瑞兰　盘为姐何来？

　　蒋瑞莲　你们日间行路——

　　王瑞兰　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

　　蒋瑞莲　晚上宿店——

　　王瑞兰　他有店主公，奴有店主婆。

　　蒋瑞莲　若是那家没有店主婆呢？

　　王瑞兰　他住楼子上，我住楼子下。

　　蒋瑞莲　倘若那家没有楼呢？

　　王瑞兰　他住东边房子，奴住西边房子。

　　蒋瑞莲　倘若那家住满了客只剩一间房子呢？

　　王瑞兰　只一间房子嘛……他在一旁攻书，我在一旁刺绣。

　　蒋瑞莲　难道他攻书攻到天明，你刺绣刺到天亮不成啦？

　　王瑞兰　贤妹你怎么打烂砂罐问到底啰。

　　蒋瑞莲　好了那人就亏了你呀。

　　王瑞兰　你又不是一个盘查官。

　　蒋瑞莲　你又不是一个三法师。

　　王瑞兰　你真是个臭壳子！

　　蒋瑞莲　你真是个贼婆娘！

　　王瑞兰　瞎说！贼婆娘，难道我偷了你什么东西呀？

　　蒋瑞莲　我有什么东西把你偷啰，在中途路上偷了一个姐夫子回来了。

　　王瑞兰　嗳，这下有话我再不与你讲了。

　　蒋瑞莲　往后我再也不与你看相了。

　　王瑞兰　看了相怎样？

　　蒋瑞莲　瞎了我的眼。讲了话怎样？

　　王瑞兰　烂掉我的嘴。南京的锁——

　　蒋瑞莲　一套两开。死妖精！

　　王瑞兰　臭壳子！

　　蒋瑞莲　骚烂腿！（二人相互不睬）哎呀，我家姐姐当真发了性，这又如何是好唦。啊，这里有花，我不免采一朵花与我姐姐去陪个笑脸。姐姐，你看啰，好花呀！

　　王瑞兰　打烂你的眼睛！

　　蒋瑞莲　哎，一个人与你作耍的，你当真发起性来了。想我瑞莲人长大了，眉毛长了，眼睛黄了，我自己还不认得自己，要发性大家发起来！　　　　（跌倒）嗳哟哟！

　　王瑞兰　跌了一只肥猪婆。

　　蒋瑞莲　烂了你的嘴！　　

　　王瑞兰　瞎了你的眼！

　　蒋瑞莲　我没有瞧见你。

　　王瑞兰　你还不起来。

　　蒋瑞莲　我不起来！

　　王瑞兰　你怎的不起来？

　　蒋瑞莲　我要你叫我一声姐夫子我就起来。

　　王瑞兰　（旁白）哎哟，哪个去叫她做姐夫子啰！

　　蒋瑞莲　喂，舅子叫得好，姐夫子起来了。

　　王瑞兰　笑话了。

　　（念）桃花开放红似血。

　　李花开放白如雪。

　　蒋瑞莲　（念）何况男儿不思春，

　　姐妹同床有摸捏

　　王瑞兰　这样说将起来，难道为姐的还捏过你呀？

　　蒋瑞莲　没有呀？记得有一天晚上，你抱着愚妹的小足说：我那痛心的哥哥呀痛心的哥哥……

　　王瑞兰　那是为姐做梦。

　　蒋瑞莲　我又没有做过这个梦？

　　王瑞兰　你是年轻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蒋瑞莲　想我这样年轻的人，连这样的好梦都做不得一个呀？

　　王瑞兰　轻说些！

　　（唱《前腔》）

　　适才间尽都是胡言乱说，

　　姊妹跟前休见责，

　　爹娘的跟前切莫乱言，

　　我和你挽手下花台，

　　一从头说一个明白，

　　蒋瑞莲　姐姐那人姓什么？

　　王瑞兰　他姓蒋。

　　蒋瑞莲　叫何名字？

　　王瑞兰　他没有名字。

　　蒋瑞莲　什么呀？没有名字，日后来到我家，愚妹的泡一杯茶绐他吃，难道对着他：喂，老蒋，你吃茶不成啊？

　　王瑞兰　他有呀！

　　（唱《前腔》）

　　他名唤世隆。

　　蒋瑞莲　哪里有家？

　　王瑞兰　（接唱）五里牌前有他的家乡住居。

　　蒋瑞莲　（唱）听说名姓与家乡，

　　不由人珠泪汪汪。

　　王瑞兰　（唱）嗳呀妹，为姐啼哭是真情，

　　你今悲泪缘何因？

　　莫不是我的男儿与你另有私情？

　　蒋瑞莲　（唱）姐姐稳言。

　　方才说那蒋世隆，

　　他是奴的亲兄长，

　　我是他的亲妹子。

　　都只为大金贼子反汴粱，

　　兄妹逃难往四方，

　　兄妹们不幸在中途失散。

　　王瑞兰　（唱《前腔》）

　　越讲越亲我的妹，

　　为姐只为大金贼子反汴梁，

　　母女逃难奔他乡，

　　一刹时干戈四起，喊杀连天，

　　母女们不幸在中途失散。

　　你名瑞莲，我名瑞兰，

　　莲、兰各别，瑞字相同，

　　其中只差一字，

　　他那里喊叫起来，

　　怎不叫人应声？

　　我那妹，有朝得配你令兄，

　　我和你分一个枝叶

　　蒋瑞莲　枝叶二字愚妹不晓。

　　王瑞兰　（唱《前腔》）

　　枝叶二字，姐不讲来妹不晓，

　　堂上翁姑厨下嫂，

　　大还大，小还小。

　　若论堂前爹妈叫，

　　我是姐姐你是妹。

　　妹，有朝得配你令兄……

　　蒋瑞莲　乃是家兄。

　　王瑞兰　不敢，请转。　

　　（接唱）

　　我还叫一声亲姑姑。　　

　　蒋瑞莲　（唱《前腔》）　

　　知道了来晓得了，

　　堂上翁姑厨下嫂，

　　大还大来小还小。

　　若论堂前爹妈叫，

　　你是姐姐奴是妹妹，

　　有朝得配我家兄……　　

　　王瑞兰　乃是令兄。

　　蒋瑞莲　不敢，请转。

　　（接唱）

　　我还叫一声嫂。

　　王瑞兰　“少”什么？

　　蒋瑞莲　嫂嫂呢！

　　王瑞兰　（唱《前腔》）

　　羞也羞煞人，我那妹！　　

　　在此花园叫一声嫂嫂，倒不紧要，

　　少时间到了爹娘跟前，

　　望贤妹舍……

　　蒋瑞莲　姐姐，舍什么？

　　王瑞兰　（接唱）舍口叫一声亲姐姐！

　　蒋瑞莲　（唱）叫姐姐不姐姐，

　　与家兄曾在何方一别？

　　王瑞兰　（唱）曾记得残冬腊月，残冬腊月，

　　与令兄在招商一别。

　　曾记得起程之时，

　　爹爹在堂，六儿在旁，

　　爹爹在堂发恨声。

　　恼恨六儿那奴才，

　　将我的车儿抢来推去往前行，

　　流水一去影无踪。

　　蒋瑞莲　（唱）你二人中途怎离别？

　　王瑞兰　（唱）我二人中途实难舍。

　　蒋瑞莲　（唱）好一似宝镜分破，

　　王瑞兰　（唱）玉簪跌折。哎呀呀，世隆夫！

　　蒋瑞莲　（唱）世隆兄，要相逢难相逢，

　　王瑞兰　（唱）要得见难得见……

　　二　人　（唱）且不知是何年月，是何年月！

　　王瑞兰　（唱）招商一别情难舍，

　　蒋瑞莲　（唱）好叫人魂惊梦怯！

　　姐姐，外面露水大了，你我回房安宿去吧，请。

　　二　人　（同唱）转到绣房慢慢说。（又句）

　　（下）

　　（剧终）

　　注1：此处与规定情节不符，但原本如此。

　　注2：疑是“金安殿的略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