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比干剖心》系高腔连台大戏《封神传》第四本《龙凤剑》的上半部，写纣王建成鹿台之后，妲己召群妖变幻人形，诡称仙女临凡，齐赴鹿台宴。群妖酒醉，露出狐狸尾巴，陪宴官比干丞相发现，走告武成王黄飞虎，黄令众将追妖至轩辕坟，架火焚烧，群妖尽死。比干与黄飞虎借献狐裘之名，想使纣王醒悟，却未能如愿。妲己痛子孙被烧，深恨比干，假装心痛病发，必要比干“七窍玲珑心”，始能治愈。纣王三召比干，赐龙凤剑，命其剖心。比干痛骂昏君，剖心而死。事见《封神演义》第二十五回“苏妲己请妖赴宴”、第二十六回“妲己设计害比干”和《武王伐纣评话》。另有元鲍天佑杂剧《摘星楼比干剖腹》，又名《谏纣恶比干剖腹》，剧本已佚，元钟嗣成《录鬼簿》著录。

　　比干史有其人，“比干，殷纣王诸父①（一说庶兄）”②。剖心亦有其事，因纣王荒淫无道，比干“乃直言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信有诸乎？’乃遂杀王子比干，刳视其心”③。主角比干由大靠老生扮演，以高腔演唱见长。“金殿骂君”一场，有五个《汉腔》④唱段，人物感情由恳切而愤懑，进而正气凛然地斥责无道昏君的荒淫，情绪层层递进，将戏推向高潮。“民女挑菜”一场，剖心后的比干，所唱《秃厮儿》曲牌，既要用底调表现人物的有气无力，又必须让观众字字听清，演唱难度较大。为著名大靠老生蒋雨先⑤、朱仲儒、徐绍清擅长之戏。

　　朝  代：商朝

　　人  物：比　干（大靠老生）

　　比夫人（正旦）

　　比公子（小生）

　　纣　王（大净）

　　黄飞虎（二靠老生）

　　黄　明（老生）

　　周　纪（丑）

　　民　女

　　众太监、众马衣

　　第一场

　　　　　　［比夫人、比公子上。

　　比夫人　（念）无端国事锁眉头，

　　比公子　（接念）终日朝堂为国谋。

　　［比夫人落座，比公子一揖，比夫人示坐。

　　比夫人　哎！

　　比公子　请问母亲，为何长叹？

　　比夫人　你父上朝进狐裘去了，还未见回府，为娘甚为担忧——

　　内　声　老宰相回府。

　　母、子　有请。

　　［比干上。

　　比　干　（念）　常怀社稷忧，

　　一片丹心如斗。

　　［比夫人、比公子迎比干进府。

　　比夫人　请坐，请问相爷，进裘一事如何？

　　比　干　你是问进狐裘么？

　　（唱《红纳袄》）

　　今朝文武进狐裘，

　　只为成汤社稷谋。

　　投鼠忌器遭掣肘，

　　今做了打草惊蛇反担忧。

　　怕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狗，

　　兔死狐悲伤其类，岂罢休。

　　慝君王解透了元戎奏，

　　早灭妖狐保金瓯，

　　早灭妖狐保金瓯。

　　［家院上。

　　家　院　禀相爷，有圣旨下。

　　比　干　不道有圣旨下？夫人、我儿退下。有请。

　　［比夫人、比公子回避。太监上。

　　太　监　圣旨下。

　　比　干　吾皇。

　　太　监　比干接旨跪。

　　比　干　万岁。

　　太　监　宣卿上殿，有国事议论，圣旨读罢，对旨谢恩。

　　比　干　万万岁！（接旨）尊贵，老夫方才下朝，为何就有圣旨下？

　　太　监　此乃内封外发，咱家不能知道。告辞。

　　比　干　奉送。

　　［太监下。比夫人、比公子上，三人坐。

　　比夫人　圣旨到此所为何事？

　　比　干　内封外发，他们不知道。

　　比夫人　相爷呀！

　　（唱《前腔》）

　　你虽然秉忠心把社稷忧，

　　怕的是听妖言反成仇。

　　含沙射影机谋计，

　　覆雨翻云事不周。

　　只恐悬崖缰难收，

　　你心要正朝纲，反成仇也，

　　过海须防浪覆舟，

　　过海须防浪覆舟。

　　［家院上报。

　　家　院　禀相爷，又有圣旨下。

　　比　干　啊！不道又有圣旨下？夫人、我儿退下。

　　母、子　告退。（下）

　　比　干　有请。

　　［太监捧御札上。

　　太　监　御札下。

　　比　干　吾皇。

　　太　监　比干皇叔接旨。

　　比　干　万岁。

　　太　监　召卿上殿，有国事商议，旨毕恩呼。

　　比　干　万万岁！（接旨）一连二召，所为何事？

　　太　监　内封外发，我等不能知道。告辞。

　　比　干　奉送。

　　［太监下。比夫人、公子上。

　　母、子　（急问）一连二召，所为何事？

　　比　干　他们一概不知。

　　比公子　爹爹呀！

　　（唱《前腔》）

　　我朝中有许多公与侯，

　　谁似你秉忠心为国忧。

　　昏王每日沉于酒，

　　全不想国事一旦休。

　　还须要将他来披露，

　　晓与各路众诸侯。

　　抗他一旨何妨也，

　　要把妖狐一网收，

　　要把妖狐一网收！

　　［家院急上报。

　　家　院　禀相爷，又有御笔下。

　　比　干　呀！不道又有御笔下？

　　家　院　正是。

　　比　干　夫人、我儿退下。

　　［比夫人、比公子下。

　　［太监捧笔上。

　　太　监　御笔下。

　　比　干　吾皇。

　　太　监　召比干上殿，有要事相商，对笔谢恩。

　　比　干　万万岁！（接笔）一连三召，却是为何？

　　太　监　咱家不能知道。告辞。

　　比　干　奉送。

　　［太监下。夫人、公子急上。

　　比夫人　相爷！一连三召，定有蹊跷啊！

　　比　干　夫人呀！想是为进裘之事。此回上殿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夫人请上，受老夫一拜。

　　比夫人　亦有一拜。

　　比　干　（唱《滴溜子》）

　　皇宫急召，

　　皇宫急召，

　　两三番催促难留。

　　又何须立等丹墀，

　　又何须立等丹墀。

　　必定是妖狐毒计谋！

　　万家团聚喜悠悠，

　　我待漏京门不自由，

　　我待漏京门不自由。

　　（唱《尾声》）

　　催行急向宫廷走，

　　吉凶事全然未剖。

　　（哭）夫人呀！儿呀！……

　　比夫人　相爷！……

　　比公子　严亲！……

　　［比干下。

　　比夫人　（接唱《尾声》）

　　臣子须当不自由。

　　［比夫人、比公子下。

　　第二场 

　　［二太监引纣王上。

　　纣　王　（念）梓童得疾病，

　　时刻挂在心。

　　［比干上。

　　比　干　（念）一连三召上龙廷，

　　吉凶事暗昧不明。

　　臣，比干见驾，愿主万岁。

　　纣　王　平身，赐座。

　　比　干　谢座，宣臣上殿，有何国事议论？

　　纣　王　只因娘娘身得重病。

　　比　干　是新病，还是旧病？

　　纣　王　乃是旧病复发。

　　比　干　何物为引？

　　纣　王　要玲珑心为引。

　　比　干　老臣药书看得惯熟，没有什么玲珑心。

　　纣　王　人心则为玲珑心。

　　比　干　这也不难，狱中囚犯甚多，当处决者，处决一两名，与娘娘　医病。

　　纣　王　那乃是黑心，玲珑心朝中只有两片。

　　比　干　哪两片？

　　纣　王　寡人一片。

　　比　干　朝中不可一日无主。

　　纣　王　还有一片。

　　比　干　还有何人一片？

　　纣　王　老卿家一片。孤王有意，与皇叔借心一用，料无推辞？

　　比　干　哎呀主上！心者一身之主，隐于肺内，坐六叶两耳之中，百　恶无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不正。心乃万物之灵苗，四象变化之根本，吾心有伤，岂有生路！犹恐主上乃是戏言。

　　纣　王　有道君无戏言。

　　比　干　主上怎讲？

　　纣　王　君无戏言。

　　比　干　哈哈，哈哈，啊……（哭笑）哈哈哈……

　　纣　王　老卿为何喜而带悲？

　　比　干　我骂你这昏王，害黎民如蝼蚁，杀忠良如草芥，老臣一死，何足道哉！笑只笑你这昏王的“君无戏言”；哭只哭成汤六百载基业，活活断送昏王之手呀！

　　（唱《汉腔倒板》）

　　创立乾坤，

　　历年来，历年来风调雨顺，

　　见多少仁政生灵，

　　才出个无疆国运。

　　自老王传位受辛，

　　只望主施德施仁。

　　又谁知你酒色荒淫，

　　一味的把妖狐宠信。

　　每日里不理朝政，

　　只弄得事事皆昏。

　　宫闱内妖狐横行，

　　听谗言酒色昏沉。

　　鹿台下酒池肉林，

　　巨桥上珍珠堆盈。

　　炮烙上尸骨燃尽，

　　虿盆中号叫声闻。

　　文共武谏奏不准，

　　害多少忠良丧命！

　　纣　王　借心一用，又有何妨，为何如此唠叨！

　　比　干　（自语地）莫非是进狐裘之事？……啊，我明白了！

　　（接唱《前腔》）

　　一定为狐裘祸根，

　　故惹得妖狐计行。

　　设下这所谓心病，

　　活活的要害老臣。

　　平白的要取吾心，

　　我看你其心何忍！

　　纣　王　哪有许多话讲！

　　比　干　主上，我是你什么人？

　　纣　王　是孤家的皇叔。

　　比　干　却……却又来！

　　（接唱《前腔》）

　　我本是无罪的宗亲，

　　我本是无罪的宗亲，

　　为什么用此非刑？

　　既妖狐有病在身，

　　有许多妙药回春。

　　是这等狠毒伤吾命，

　　全不怕文武共论？

　　纣　王　皇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哟。

　　比　干　呸！

　　（接唱）谁叫你乱语胡云，

　　亏了你枉坐朝廷。

　　全无有大德宽宏，

　　止不住一腔悲愤，

　　止不住一腔悲愤。

　　昏王如此无道，待我打他几下，又待何妨！

　　纣　王　（见状，忙取剑交太监）赐他龙凤宝剑，借他之心，与娘娘医病一用。

　　［纣王暗下。

　　比　干　（唱《前腔》）

　　哭诉皇天鉴闻，

　　哭诉皇天鉴闻，

　　望苍天！

　　急急昭应！

　　平生正直忠心耿，

　　妖狐用计害大臣。

　　苦谏君王全不醒，

　　老臣哀告总无门。

　　拼着一死丧残生，

　　打只打无道昏君，

　　无道昏君！

　　照打！

　　太　监　（用剑拦住）且慢！

　　比　干　昏王哪里去了？

　　太　监　早已回宫。

　　比　干　怎样传旨？

　　太　监　赐龙凤宝剑，与老宰相借心一用，替娘娘医病。

　　比　干　哎呀！……

　　［比干变脸，太监亮剑，比干帽跌齐眉。太监下。

　　比　干　哎呀……先王呀！

　　（唱《尾声》）

　　谁料想出此无道昏君，

　　成汤气数今当尽。

　　可叹！可叹！

　　六百载基业化灰尘。

　　［比干下。

　　第三场

　　［比夫人、比公子上。

　　比夫人　（念）鹊噪非为喜，

　　鸦鸣却是凶。

　　内　声　相爷回府。

　　母、子　有请！

　　［比干上。家院暗上。

　　比　干　（唱《不是路》）

　　忙自回归，

　　气得我怒发冲冠脸似灰。

　　比夫人　（接唱）入门休问荣枯事，

　　观看容颜便得知。

　　比　干　（接唱）话难提，

　　只恐怕夫妻父子两分离。

　　比夫人　（接唱）话蹊跷！

　　说什么夫妻父子两分离？

　　比　干　（接唱）宫闱里，

　　妖狐装病难医治——

　　（接唱）要取吾心做药医。

　　比夫人　（接唱）事稀奇！

　　世间百草皆为药，

　　哪有人心做药医？

　　比　干　（接唱）这都是妖狐计，

　　明明要把我忠良害——

　　（接唱）一家人实难生聚，

　　实难生聚！

　　哎呀，夫人呀！

　　比夫人　相爷呀，夫呀！

　　比公子　严亲！

　　比　干　喂呀——

　　［比夫人、比公子扶比干坐。

　　比夫人　昏王无道，抗他一旨又待何妨？

　　比　干　本当抗他一旨，外邦闻知，不道君无道，反说臣不忠呀……

　　（哭）

　　比夫人　难道你就依允了么？

　　比　干　夫人，哪知朝纲之事啊！

　　（唱《下山虎》）

　　朝纲紊乱，朝纲紊乱，

　　国运衰微！

　　主把妖狐宠信，

　　怎忍见，怎忍见宗室凌夷。

　　平白地逆天理，败纲常，

　　把国政皆倾弃。

　　我本是无罪宗亲，

　　无罪宗亲，

　　唉，反遭害也！

　　元老因何罪？

　　元老因何罪？

　　遭此磨折。

　　夫人，我儿呀！

　　这且是大限来时不可违，

　　这且是大限来时不可违？

　　比夫人　（唱《前腔》）

　　昏王无道，昏王无道，

　　妖狐乱朝廷，

　　把忠良残害！

　　萧墙祸起，

　　恨君王平白无故，

　　听信妖言，

　　拆毁桥梁断人生路。

　　又造炮烙与虿盆，

　　忠良一旦丧黄泉。

　　剖心苦逼，

　　剖心苦逼，

　　闻者胆颤惊。

　　难道无纲纪！

　　难道无纲纪！

　　妖狐乱宫闱。

　　哎相爷夫呀！

　　难道你束手待毙？

　　比　干　看剑侍候。

　　比公子　且慢！昔日子牙先生，留有锦囊一封，若有为难之事，打开　一看，便知明白。

　　比　干　取来观看。

　　比公子　遵命。（取帖）爹爹请看。

　　比　干　（观锦囊）“上拜比干丞相，今年今月，今日今时，有剖心之灾。有灵符二道，一道用火焚化，吞吃腹内，一道贴在胸前，方保无事，快马一骑，去到荒郊，自有阴人搭救。”

　　比夫人　照计而办。

　　比　干　儿速速办来。

　　比公子　儿遵命。

　　比　干　（唱《侥侥令》）

　　仙人计，仙人今朝留计，

　　赐灵符妙法如神。

　　有此妙药可以施为，

　　贴在吾心，又能够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比公子端水给比干吃，贴符于胸。

　　［太监高喊“圣旨下！”上，向比干高举龙凤剑。

　　太　监　万岁爷等待丞相的玲珑心哪！

　　比　干　拿过来！

　　［比干接剑，夫人、公子抓住比干之手。

　　比　干　（唱《孝顺歌》）

　　龙凤剑手内提，

　　龙凤剑手内提，

　　未剖心来魂魄飞。

　　浩气吼如雷，

　　拼做黄泉鬼，

　　汪汪泪垂，

　　汪汪泪垂！

　　渺渺游魂，

　　好一似风筝断线，

　　哎夫人，我的儿呀！

　　人生在世谁肯死，

　　谁肯死，谁肯死？

　　夫人，你要撒手——

　　比夫人　我不撒手。

　　比　干　去罢！

　　（接唱）留不住咽喉气，

　　留不住咽喉气。

　　［比干举剑剖心，太监捧心而去，比干昏厥。

　　比夫人　（哭）相爷呀！夫呀！……

　　比公子　（哭）爹爹呀！严亲！

　　比夫人　（唱《孝顺歌》）

　　昏昏去如醉痴，

　　昏昏去如醉痴，

　　一点丹心血似珠。

　　神符相扶持，

　　妙药难医治。

　　形如死，色似灰，

　　形如死，色似灰，

　　咽喉无气，四肢无力

　　疼痛全不知，

　　热血满胸臆。

　　忙掩上这仙机，

　　忙掩上这仙机，

　　谅良人有生气，

　　谅良人有生气。

　　比　干　哎哟……

　　比夫人　相爷苏醒！

　　比公子　爹爹苏醒！

　　比　干　（念《课子》）

　　适才一命危，

　　全不知疼痛。

　　睁开昏花眼，

　　只觉血涌胸。

　　夫人呀……

　　比公子　母亲在那厢。

　　比夫人　妾身在这里。

　　比　干　儿呀……

　　比夫人　在那厢。

　　比公子　孩儿在这里。

　　比　干　我的心？

　　比夫人／比公子　昏君取去了。

　　比　干　哎呀！

　　（念）丹心付与昏君去，

　　理应不生悲，不生悲。

　　忙跨马，向荒郊，

　　自有阴人提，

　　自有阴人提。

　　［比干上马下。

　　比夫人　马来！

　　［比公子带马，母子上马。

　　比夫人　（念《课子》）

　　相爷遭颠危，

　　母子痛伤悲。

　　生死全不畏，

　　料必有人维，

　　料必有人维。

　　［比夫人母子下。　

　　第四场

　　　　　　［民女挽菜篮上。

　　民　女　（唱《步步姣》）

　　家贫无奈去挑菜，

　　来到荒郊外。

　　春日晴和，

　　百草真堪爱。

　　金莲缓步捱，

　　金莲缓步捱，

　　为度光阴挑菜回。

　　［民女蹲下挑菜。比干骑马上。

　　比　干　（唱《秃嘶儿》）

　　身如醉，意似呆，

　　好似南柯梦里来。

　　乘马加鞭快，

　　来到荒郊外。

　　呀！

　　抬头只见女裙钗，

　　我忙下马问开怀，

　　我的生死她安排，

　　我的生死她安排。

　　这位娘行请了。

　　民　女　原来一位长者，奴这厢有礼。

　　比　干　家在哪里，在此做甚？

　　民　女　长者，容禀：

　　（唱《孝顺歌》）

　　尊长者莫乱猜，

　　尊长者莫乱猜，

　　奴本乡村女裙钗。

　　家贫无聊赖，

　　终日来挑菜。

　　此乃无心菜，雨露栽，

　　无心菜，雨露栽，

　　尊长者问何来？

　　尊长者问何来？

　　比　干　（唱《前腔》）

　　闻言语实可哀，

　　闻言语实可哀，

　　草本天生地栽来。

　　一点似灵胎，

　　谁保无灾害。

　　这是无心菜，雨露栽，

　　无心菜，雨露栽，

　　菜无心根还在，

　　问娘行人无心在不在？

　　人无心在不在？

　　民　女　（唱《前腔》）

　　岂不知心为主，血为胎，

　　血脉周流通经脉。

　　一点似灵胎，

　　节骨无灾害。

　　此乃无心菜，雨露栽，

　　无心菜，雨露栽，

　　菜无心根还在，

　　人无心焉能在，

　　人无心焉能在！

　　比　干　娘行，菜无心？

　　民　女　必亡，

　　比　干　人无心？

　　民　女　必死！

　　比　干　哎呀！（变脸，倒地死）

　　民　女　呀，长者！老翁！

　　（唱《前腔》）

　　方才语，倒尘埃，

　　方才语，倒尘埃，

　　眼闭气绝口不开。

　　鲜血满胸怀，

　　何人将他害？

　　耳听得人和马迎面来，

　　人和马迎面来，

　　倘遇着，难布摆，

　　倘遇着，难布摆。

　　（哭）长者，老翁呀！……

　　［民女急下。比夫人和公子上，见状忙下马。

　　比夫人　哎呀！相爷，夫呀！喂呀！……

　　比公子　哎呀！爹爹，严亲！喂呀！……

　　母、子　（唱《斗黑麻》）

　　唯有生离共死别，

　　铁石人闻肝肠裂。

　　今日来分别，

　　要会何时节？

　　刀割心肝，

　　柔肠百结，

　　不由人珠泪和血，

　　珠泪和血。

　　比夫人　相爷已死，我有什么好处不成，不免投井身亡！儿呀，那厢　人来了。

　　比公子　在哪里？

　　［比公子张望时，比夫人向枯井投去。

　　比夫人　罢也罢！

　　比公子　爹娘呀！双亲！哎呀！

　　［比公子跪下痛哭之时，众手下、黄明、周纪二将引武成王　黄飞虎急上，见状翻身下马，拜哭比干尸前。

　　黄飞虎　哎呀，相爷，老元戎！

　　（唱《半天飞》）

　　一见悲哀，

　　珠泪滚滚洒胸怀。

　　闻讯赶来快，

　　竟死在荒郊外，

　　提起好伤怀。

　　喃……好悲哀！

　　可惜你堂堂太宰，

　　一旦无常，

　　今被妖狐害！

　　黄明，周纪！

　　黄、周　有！

　　黄飞虎　（接唱）相爷尸首好葬埋，

　　尸首好葬埋。

　　［众手下抬比干尸下。

　　比公子　爹娘呀……

　　黄飞虎　公子不要悲伤，随本帅回府。带坐骑！

　　［黄飞虎、比公子上马，黄明、周纪引下。

　　——剧终

　　注释： 

　　①诸父：为伯父、叔父的统称。

　　②见《中国古代戏曲文学辞典》第28页，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③见《史记·殷本纪第三》第128页，中华书局出版。

　　④汉腔：为湘剧高腔六类曲牌之一，具有“庄严肃穆的磅礴气势，很能表现愤懑、恳切的心情和正气凛然的气概”（见《湖南地方剧种志·湘剧志》第16页，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⑤蒋雨先：湘潭人，生卒年不详，著名大靠老生，靠唱兼备，能演全部《岳飞传》之岳飞、全部《封神传》之姜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