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关羽奉命攻取长沙郡，大战老将黄忠，用拖刀计使其落马，不杀而义释之。有百步穿杨之能的黄忠，则以箭射关羽盔缨相回报。太守韩玄据此怀疑黄忠有异心，下令斩首。另一大将魏延解粮归来，见黄忠被绑法场，急向太守求情，韩玄不允，激怒魏延，杀韩玄之后，挟黄忠一同降汉。

　　弹腔。一名《黄魏降汉》。本事见《三国演义》第五十三回“关云长义释黄汉升”。“湘剧原有高腔本，已失传，仅存弹腔本。”①

　　此剧以黄忠为主角，魏延次之，分别由著名大靠老生和大净扮演。黄忠和关羽几次交锋中，特别是三次射箭，均有不同的情感与马步、身段，必须功架稳重，动作干净。韩玄被杀之后，黄忠痛哭，其情很真。魏延不但不准他哭，且迫其一道降汉，两人的表演亦庄亦谐，十分生动，性格鲜明。前辈著名大靠老生欧元霞②、蒋雨先扮演之黄忠，大净徐初云、贺华元扮演之魏延，唱做皆佳。尤以欧元霞和徐初云，长期合演此剧，可谓珠联璧合。

　　现长沙城区尚有“韩玄落帽井”（魏延追杀时落帽于井）古迹。

　　朝  代：三国

　　人  物：关　羽（二靠老生）

　　黄　忠（大靠老生）

　　魏　延（大净）

　　韩　玄（二靠老生）

　　刘　备（末）

　　诸葛亮（末）

　　众马铠、众牌褶、刀斧手、探马

　　第一场

　　关　羽　（内唱《北路倒板》）

　　华容道放走贼曹操——

　　［四马铠引关羽乘马执青龙偃月刀上。

　　关　羽　（接唱《慢板》）

　　违反军令要开刀。

　　某大哥帐前讨下保，

　　取长沙戴罪立功劳。

　　久闻黄忠不服老，

　　倒要会会这位老英豪。

　　大小三军忙攒道——

　　长沙城下把战挑！

　　［众下。

　　第二场

　　［黄忠、魏延上，起霸。

　　黄　忠　（念）　老将威名大，

　　魏　延　（接念）镇守在长沙。

　　黄　忠　（接念）沙场驰怒马，

　　魏　延　（接念）百战保邦家！

　　黄　忠　黄忠。

　　魏　延　魏延。

　　黄　忠　太守升帐。

　　魏　延　两厢伺候。

　　［四牌褶引太守韩玄上。

　　韩　玄　（引）　镇守长沙，

　　地灵人杰两堪夸。（入帐落座）

　　黄、魏　参见太守。

　　韩　玄　免礼请坐。

　　（念）　志气凌云贯牛斗，

　　全凭舌剑觅封侯。

　　天下纷争无休歇，

　　龙争虎斗几时休？

　　本帅韩玄，坐镇长沙郡，今得军报，关羽兴兵前来夺吾长沙，二位将军。

　　黄、魏　太守。

　　韩　玄　关羽兴兵前来夺吾长沙，与二位将军商议退兵之策。

　　黄　忠　太守但放宽心。

　　魏　延　候关羽到来。

　　黄　忠　末将出马。

　　魏　延　生擒活捉！

　　韩　玄　且候探马一报。

　　探　子　（喊上）报……关羽讨战！

　　韩　玄　再探！（探子应声下）关羽讨战，哪位将军出马？

　　黄　忠　太守赐末将令，生擒关羽，帐前请功。

　　魏　延　且慢，老将军，想那关羽过五关斩六将，你如此年迈，焉是他的敌手？

　　黄　忠　哎，魏将军！

　　（唱《北路慢板》）

　　魏将军把话错来讲，

　　长他人志气岂应当。

　　哪怕他过五关斩六将，

　　哪怕他白马坡前斩颜良。

　　黄忠虽然六十上，

　　制胜韬略腹内藏。

　　机谋可比姜吕望③，

　　何惧那蒲州④关云长。

　　魏　延　（唱《北路快打慢唱》）

　　老将军不必逞刚强，

　　关羽威名非寻常。

　　虎牢关温酒杀了华雄将，

　　古城下擂鼓三通斩蔡阳。

　　非是魏延来阻挡，

　　怕你难胜关云长。

　　韩　玄　（唱）　魏延说话少志量，

　　妄夸敌将关云长。

　　不用你出马赶下帐，

　　休在帐中发癫狂。

　　魏　延　（愤然）呔，唔！

　　韩　玄　（接唱）回头赐令黄老将，

　　大战关羽要谨防。

　　黄　忠　得令！

　　（唱）　黄忠得令出宝帐，

　　低下头来自思量。

　　老夫虽然六十上，

　　弓马娴熟血气刚。

　　说什么瓦罐难免井口破，

　　说什么大将难免阵前亡。

　　人来带马休怠慢——（提刀上马）

　　会一会蒲州关云长。

　　［黄忠下。

　　韩　玄　（唱）　一见黄忠下宝帐，

　　回头叫声魏文长。

　　本帅赐你一支令，

　　命你四路去催粮。

　　十日之内有粮到，

　　功劳簿上把名扬。

　　十日之内无粮到，

　　定斩人头挂营房。

　　魏　延　得令！

　　（唱）　太守将令不怠慢，

　　命我四路去催粮。

　　上马时我替黄忠想，

　　未必他能胜关云长。

　　［魏延下。

　　韩　玄　（唱）　黄忠魏延二虎将，

　　坚守长沙应无妨。

　　三军暂退莲花帐，

　　但愿捷报飞营房。

　　［众下。

　　第三场

　　［黄忠、关羽两军会阵。

　　黄　忠　来将通名！

　　关　羽　关羽。来将想是黄忠？

　　黄　忠　然也！

　　黄　忠　（旁白）久闻关羽是员上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关　羽　（同时旁白）久闻黄忠是员上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黄　忠　大胆关羽，尔等有何德何能，敢来夺吾长沙！

　　关　羽　若要问爷的德能，听道。

　　（唱《北路二六》）

　　勒马停蹄在战场，

　　黄忠老儿听端详。

　　某大哥堂堂帝王相，

　　当今皇叔四海扬。

　　三弟威风不可挡，

　　大吼一声断桥梁。

　　四弟子龙常山将，

　　长坂坡前救小王。

　　关羽出身杀雄虎⑤，

　　白马坡前斩颜良。

　　过五关曾斩六员将，

　　擂鼓三通斩蔡阳。

　　弟兄们三请诸葛亮，

　　神机妙算比人强。

　　黄忠快把长沙让，

　　稍若迟延刀下亡！

　　黄　忠　（唱《北路快打慢唱》）

　　坐在马上用目望，

　　关羽打扮非寻常。

　　跨下赤兔胭脂马，

　　五络胡须飘胸膛。

　　扣住丝缰把话讲，

　　关羽休得妄逞强。

　　某十一、十二习弓马，

　　十三、十四上战场。

　　要夺长沙休妄想，

　　除非你死爷命亡。

　　［关羽、黄忠交战，关败下，黄追下。

　　［关羽复上。

　　关　羽　黄忠刀法厉害，再若追来，拖刀法拖他下马。

　　［黄忠追上，被关羽拖刀拖下马来。

　　关　羽　怎不交战？

　　黄　忠　是这个……马失前蹄。

　　关　羽　关某从来不斩马下之将，上马去罢。

　　黄　忠　咳！……

　　［黄忠跃上马，驰下。

　　关　羽　收兵！

　　［众下。

　　第四场

　　［四牌褶引韩玄上。

　　韩　玄　（唱《北路快打慢唱》）

　　黄忠出营大交兵，

　　不知谁胜与谁赢。

　　将身且坐宝帐等，

　　候老将回营问分明。

　　黄　忠　（唱）　闷闷恹，回大营，

　　太守台前难启唇。

　　交令。

　　韩　玄　坐。

　　黄　忠　告坐。

　　韩　玄　老将军出阵胜负如何？

　　黄　忠　……两下不分胜负，约定来日再战，定要生擒关羽！

　　韩　玄　你若擒得关羽，功居人上。听本帅令下：

　　（唱）　你若擒得关羽到，

　　凌烟阁上把名标。

　　你若阵前违令号，

　　军令如山决不饶。

　　［韩玄下。

　　黄　忠　（唱）　太守传令如山倒，

　　不由黄忠心灼焦。

　　太守传下将令，命我生擒关羽。想老夫幼年习就百步穿杨，到了来日，不免一箭将关羽射死……唉！蒙他刀下不斩之恩，明日若是将他射死，世人岂不道我黄忠不仁不义，这便怎处？……吓，有在这里；来日只射盔缨，不中咽喉，做一个以恩报德，有理！

　　（唱）　大丈夫有恩须当报，

　　忘恩负义小儿曹。

　　［黄忠下。

　　第五场

　　［四马铠引关羽上。

　　关　羽　（唱《北路快打慢唱》）

　　昨日两军大交兵，

　　一来一往各显能。

　　黄忠虽然威风凛，

　　拖刀下马跌埃尘。

　　见他英雄心不忍，

　　因此刀下留人情。

　　眼见长沙难攻进——

　　探　马　（上报）黄忠讨战！

　　关　羽　开兵！

　　（接唱）二次迎战黄汉升！

　　［关羽提刀上马，与黄忠会阵。

　　黄　忠　请了！

　　关　羽　大胆黄忠，昨日饶你不死，今日又来做甚？

　　黄　忠　又来与你决一死战！

　　关　羽　放马过来！

　　［两军开战，黄忠佯败下，关羽追下。

　　［四牌褶引韩玄上。

　　韩　玄　（唱《北路快打慢唱》）

　　百战百胜黄汉升，

　　昨日一战未成功。

　　下马且把敌楼进——

　　［韩玄下马上敌楼。

　　韩　玄　（接唱）愿老将今日把贼擒。

　　［黄忠驰马持弓上。

　　黄　忠　（唱）  百步穿杨称神箭，

　　今日只中他盔缨。

　　看箭！（下）

　　关　羽　（上唱）接过雕翎箭一根，

　　明知深山藏猛虎，

　　大胆偏向虎山行。

　　［关羽下，黄忠上。

　　黄　忠　（唱）　关羽接去箭雕翎，

　　不知老夫一片心。

　　二次雕翎忙放定——

　　看箭！（下）

　　关　羽　（上唱）接过雕翎箭二根。

　　久闻老儿箭法狠，

　　今日看来亦平平。

　　［关羽下，黄忠上。

　　黄　忠　（唱）　关羽不解其中意，

　　苦苦打马随后跟。

　　且住！两次虚发雕翎，关羽不明我意，苦苦追来，这便怎处？有了，不免将箭头咬掉，只中盔缨，不中咽喉，有理，有理！

　　（唱）　忙将箭头来咬掉，

　　不中咽喉中盔缨。

　　看箭！（下）

　　关　羽　且住！黄忠之箭，果然非凡。今日只射盔缨，不射咽喉，是何道理？莫非有降顺俺桃园之意？众三军：

　　众马铠　有！

　　关　羽　将长沙城团团围住！

　　众马铠　啥！

　　［关羽率众下。

　　韩　玄　（唱）　站在敌楼用目盯，

　　老贼起了卖国心。

　　将身转到宝帐等——

　　［韩玄下敌楼，转入宝帐。

　　韩　玄　（接唱）黄忠回营问斩刑。

　　［黄忠上。

　　黄　忠　（唱）　滴水檐前下战马——

　　见了太守说分明。

　　参见太守。

　　韩　玄　可恼！

　　黄　忠　请问太守，何事着恼？

　　韩　玄　想你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不射关羽咽喉，只中他的盔缨，是何道理？

　　黄　忠　太守哪里知道，昨日蒙关羽马下不斩之恩，故此今日以恩报德。

　　韩　玄　只顾你以恩报德，难道不顾长沙安危？

　　黄　忠　末将适才已经言明，明日再战，定射关羽咽喉。

　　韩　玄　若等到明日，长沙必将易手。

　　黄　忠　太守你——

　　韩　玄　你还敢强辩！

　　黄　忠　要斩就斩，何必多言！

　　韩　玄　唗！

　　（唱《北路散板》）

　　指着老贼高声骂，

　　不顾长沙百万家。

　　吩咐两旁刀斧手，

　　推出营门按军法。

　　［二刀斧手绑黄忠。

　　黄　忠　（唱）　绳捆索绑难挣扎，

　　真伪不分奈何他。

　　低头无话把帐下，

　　可叹我未死沙场死冤杀。

　　［刀斧手押黄忠下。

　　韩　玄　（唱）　临阵徇私岂能容下，

　　杀黄忠只为正军法。

　　［韩玄下，众牌褶两边下。

　　第六场

　　　　　　［魏延押粮车上。

　　魏　延　（唱《北路快打慢唱》）

　　魏延马上自嗟讶，

　　可恨韩玄做事差。

　　但愿黄忠阵败下，

　　杀了太守投刘家。

　　［魏延、粮车下。二刀斧手押黄忠上。

　　黄　忠　（唱《北路快打慢唱》）

　　人生在世草逢秋，

　　鸟怕弹打鱼怕钩。

　　将身且坐法场口，

　　时辰一到我老命休。

　　魏　延　（唱）　催马来在法场口，

　　呔！

　　老将军醒来问从头。

　　老将军速醒！

　　黄　忠　（唱《北路倒板》）

　　这一阵绑得我魂魄走……

　　魏　延　这是何故？

　　黄　忠　（转唱《散板》）

　　悠悠忽忽回了头。

　　将军哪！

　　文长你迟来半刻久，

　　我和你阴阳阻隔两罢休。

　　魏　延　（接唱）老将军身犯何条罪，

　　竟成死罪要人头？

　　黄　忠　（接唱《北路快打慢唱》）

　　初战关羽未得手，

　　拖刀下马把情留。

　　知恩图报自信守，

　　雕翎箭中盔缨未中咽喉。

　　进帐去直言来申诉，

　　反道我萌异志另有图谋。

　　魏　玄　（接唱）老将军一时暂忍受，　

　　魏延进帐把情求。

　　黄　忠　（接唱）太守他刚愎自用⑥性情丑，

　　此事未必肯罢休。

　　魏　延　（唱）　太守若还肯放手，

　　万千恩怨一笔勾。

　　魏延求情不接受，

　　管叫他项上去人头！

　　上马吩咐刀斧手，

　　刀斧手！

　　把老将军性命留一留。

　　［魏延急下。

　　黄　忠　（唱）　魏延有心将我救，

　　未必太守肯罢休。

　　［刀斧手押黄忠下。

　　第七场

　　［四牌褶引韩玄上。

　　韩　玄　（唱《北路快打慢唱》）

　　乌鸦不住叫喳喳，

　　叫得本帅心胆麻。

　　莫不是关羽兴人马，

　　莫不是有人行刺咱。

　　将身打坐宝帐下，

　　心惊眼跳两交加。

　　［魏延上。

　　魏　延　（唱）　太守衙前下战马，

　　先礼后兵主意拿。

　　交令。

　　韩　玄　鞍马劳顿，一旁有坐。

　　魏　延　告坐。

　　韩　玄　粮草可曾催齐？

　　魏　延　粮草催齐，请太守查点。

　　韩　玄　将军催粮，何用查点，后帐备宴——

　　魏　延　且慢！请问太守，黄老将军身犯何罪，因何推出取斩？

　　韩　玄　私通关羽，故而推出取斩。

　　魏　延　斩了黄忠，关羽讨战，何人出敌？

　　韩　玄　有魏将军出马，料也无妨。

　　魏　处　你将黄忠释放，魏延方可出马。不将黄忠释放，要俺出马万万不能。

　　韩　玄　愿将长沙不要，一定要斩！

　　魏　延　说是你放的为好。

　　韩　玄　定斩不饶！

　　魏　延　呔！

　　（唱《北路散板》）

　　听罢言来怒气发，

　　不由魏延咬银牙。

　　释放黄忠倒也罢——

　　韩　玄　不放你便怎样？

　　魏　延　（接唱）不然我就要藐王法！

　　韩　玄　你敢莫要造反？

　　魏　延　呔！

　　（接唱）魏延造反本不假，

　　管叫老狗你命染黄沙！

　　韩　玄　呸！

　　（唱）　指着魏延高声骂，

　　敢在帐前舞爪张牙。

　　吩咐两旁刀斧手，

　　杀了此贼除祸芽。

　　魏　延　呔！

　　（唱）　钢刀一举神鬼怕——

　　［魏延举刀，韩玄抱印和士卒逃跑，魏追下。

　　［韩玄抱印逃上，魏延追至，玄丢印跑下，魏踩烂印厢，取印置怀中，追下。

　　［韩玄仓皇逃跑，魏追上，玄丢乌纱跑下，魏追下。

　　［魏延追上韩玄杀之，割玄头。

　　魏　延　呔！

　　（唱）　看你赦他不赦他！

　　慢着，趁此机会将他一家斩尽杀绝！

　　［魏延急下。

　　第八场

　　　　　　［刀斧手押黄忠上。

　　黄　忠　（唱《北路散板》）

　　魏延上帐把恩乞，

　　只怕太守不肯依。

　　［魏延提刀冲上，杀刀斧手，割断黄忠身上绳索。

　　魏　延　（唱）　两旁军士头落地，

　　老将军速醒说详细。

　　黄　忠　（唱）　耳听人声喧闹起，

　　将军缘何怒不息？

　　魏将军，既然太守准情，为何将刀斧手杀了？

　　魏　延　老贼何曾准情，怒恼魏延将他一刀杀了！

　　黄　忠　我却不信。

　　魏　延　首级在此！

　　黄　忠　（哭头）太守，元帅！喂吓……

　　（唱《北路散板》）

　　一见首级好惨凄，

　　可怜太守命归西。

　　将身转到后帐里——

　　魏　延　（接唱）转到后帐做怎的？

　　黄　忠　太守已死，报与夫人、公爷知道。

　　魏　延　哎，还有什么夫人、公爷，俺魏延早已斩尽杀绝了！

　　黄　忠　太守不仁，与他家小何干？

　　魏　延　有道是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生；斩草除了根，萌芽永不生。

　　黄　忠　你好狠的心！

　　魏　延　心狠为的是谁？

　　黄　忠　倒也不知。

　　魏　延　你站近前来，我少不得为的是你！

　　黄　忠　哦，杀一家大小也是为了我啊。

　　魏　延　（自语地）他还说我的心狠哩。

　　黄　忠　哎！

　　（唱《北路散板》）

　　转到将房披挂起，

　　魏　延　（接唱）将军披挂做怎的？

　　黄　忠　大战关羽！

　　魏　延　哎，事到如今，还战什么关羽！现有长沙郡印信在此，前去降顺桃园，做个英雄择主而事。

　　黄　忠　降顺桃园，那我就不去。

　　魏　延　你不去吓？近前来——招刀！

　　黄　忠　哎呀！

　　魏　延　你去不去？

　　黄　忠　我去……

　　魏　玄　走吓！

　　黄　忠　我走吓！

　　（唱《北路快打慢唱》）

　　大小三军失元首，

　　魏　延　（接唱）全靠你我来筹谋。

　　黄　忠　（接唱）我哭哭了一声韩太守……

　　魏　延　呔！我不许你哭！

　　黄　忠　我不哭。

　　魏　延　我不准你嚎！

　　黄　忠　我不嚎。

　　魏　延　不许嚎，唔！

　　黄　忠　太守爷吓……

　　魏　延　唔！

　　黄　忠　（接唱）但愿你灵魂作仙游。

　　魏延提刀逼我走——

　　魏　延　说是你要与我走哇！

　　（接唱）我逼你是弃暗把明投。

　　走！

　　黄　忠　走啰，唉。

　　魏　延　走！唔。

　　［黄忠沮丧地下。魏延笑下。

　　第九场

　　　　　　［四马铠引关羽上。

　　关　羽　（唱《北路流水》）

　　大兵来在长沙地，

　　黄忠老将甚出奇。

　　穿杨箭法世无比，

　　不射咽喉为怎的？

　　分明是投桃来报李，

　　老将军品德世间稀。

　　近几日城门均紧闭，

　　教人心中暗猜疑。

　　［马铠甲上报。

　　马铠甲　黄忠、魏延前来投降！

　　关　羽　刀出鞘，弓上弦。报门而进！

　　马铠甲　黄魏二将，报门而进！

　　［黄忠、魏延上。

　　黄　忠　（唱）　喝令一声心胆悬，

　　魏　延　（接唱）来了黄忠咱魏延。

　　黄　忠　（接唱）站立帐外观一眼，

　　魏　延　（接唱）刀出鞘来弓上弦。

　　黄　忠　（接唱）左思右想转去吧，

　　魏　延　（唱）　大丈夫做事要向前。

　　黄　忠　（唱）　进得帐去不下跪——

　　魏　延　呔！（挟持黄忠跪下）

　　（接唱）黄魏降汉拜美髯。

　　关　羽　（唱）　这几日停兵是何意？

　　莫非投降是假的？

　　黄　忠　（接唱）只为太守不仁义，

　　魏　延　（接唱）因此上杀他扯降旗。

　　黄　忠　（接唱）关将军若还不肯信，

　　魏　延　（接唱）特地前来献首级。

　　关　羽　（接唱）看起来归降非假意，

　　关某心中尽释疑。

　　二位将军快请起——（掺起）

　　这才是良禽择木栖。

　　请坐。

　　黄、魏　谢坐。

　　关　羽　老将军好刀法！

　　黄　忠　关将军也不差。

　　关　羽　两军交战怎不见魏将军？

　　魏　延　解粮未归。现有长沙印信在此，二将军收纳。

　　关　羽　（接印）有劳将军，待大哥到来，自有封赏。

　　内　声　大将军到！

　　关　羽　有请！

　　［关羽等出迎。四卒引刘备，诸葛亮上。

　　关　羽　参见大哥。

　　刘　备　二弟免礼，请坐。

　　关　羽　告坐。

　　刘　备　夺取长沙，乃二弟之功。

　　关　羽　大哥洪福。

　　刘　备　好说。

　　关　羽　收了黄魏二将，有长沙印信献上。

　　刘　备　有劳二弟。

　　关　羽　二位将军上前参见。

　　黄、魏　黄忠、魏延参见大将军。

　　刘　备　二位将军，前去见过军师。

　　黄、魏　参见军师。

　　诸葛亮　黄老将军请起。来呀，将魏延推出斩首！

　　魏　延　（震惊）吓？……

　　［魏延被绑下。

　　刘　备　请问先生，为何要斩魏将军？

　　诸葛亮　此人食其禄，杀其主，献其地，脑后有反骨，先斩之以绝祸根。

　　刘　备　斩了此人，道孤桃园不仁不义。

　　诸葛亮　主公讲情，焉有不准。来，将魏延解下椿来。

　　［魏延上。

　　魏　延　谢过军师。

　　诸葛亮　不是主公讲情，定斩不饶。将你留在山人帐下，你要仔细打点。

　　魏　延　吓。

　　关　羽　取得长沙郡，备有酒宴庆功。

　　刘　备　正该如此。

　　诸葛亮　山人把盏。

　　［刘备、诸葛亮、关羽及众卒同下。

　　黄　忠　（对魏）你这是何苦哇！（下）

　　魏　延　嘿嘿，我魏延只怕又要打主意了……嗨！

　　［魏延懊恼、沮丧，下。

　　——剧终

　　注释：

　　　　① 载于文忆萱等编写之《湖南高腔剧目初探》第27页。

　　② 欧元霞：（1889—1944），浏阳人，三元科班出身，工大靠。靠、唱、醉、死，无一不通。嗓音带沙，而吐字清晰有力，以唱工戏见长，能戏如《战长沙》之黄忠、《水淹七军》之关羽、《黄鹤楼》之刘备、《兄弟酒楼》之杨雄，无不精当。

　　③ 姜吕望：即姜子牙，名尚。姜尚即历史人物吕尚，辅周武王伐纣，完成兴周大业。后在《封神演义》将其神化。

　　④ 蒲州：州府名。辖境相当于今山西永济、河津、临猗、闻喜、万荣诸县市。

　　⑤ 杀雄虎：传说关羽原名冯献，在家乡山西解良，为救书生韩寿夫妇，抱打不平，杀死当地劣绅雄虎后逃走，至关前不得出，被神所救，使之变为红脸，生出长须，面貌全变，得以出关。于是指关为姓，更名关羽，逃至河北，得遇刘备、张飞，三人在桃园结义。

　　⑥ 刚愎自用：刚，强硬。愎，任性。自用，只凭自己的主观意图办事。指固执、任性，不听别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