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间 清代康熙年间某日下午。
地 点 县城郊。
人 物 郑板桥——秀才,二十多岁。
田 嫂——中年寡妇,小盐贩。
张达楼——盐商,五十来岁。
张乖子——张大楼仆从。
李宗扬——郑板桥好友,三十多岁。
(伴唱)易涨易落山溪水,反反复复财主心。
见钱眼红脑发昏,只奸不傻为的银。
(乡村路上。郑板桥巾服摇纸扇上。)
郑板桥 (唱)金风初到江南岸,云高气爽七月天。
访友郊游出城外,放眼一派好江山。
远望青山罩紫雾,近看秀水绿如兰。
行行垂柳鸣黄鹂,丛丛翠竹遮云天。
簇簇花草夹幽境,畦畦稻谷沉颠颠。
世上若无虎狼辈,宁做农夫不羡仙。
好一番初秋景致!前方更好,待我信步观来!(下)
(田嫂踉踉跄跄上,跌倒后挣扎站起。)
田 嫂 (唱)可恨财主黑心肝,欺压良善逞凶顽。
抢我别的尚可忍,大不该抬缸抵债钱。
那本是儿父生前常用物,每见它犹如亲人在身边。
追不回大龙缸誓不回转,……(园场)
猛然间,只觉得地转天旋。(跌倒、挣扎不起,大哭)
(哭)哭一声我的夫哇,你怎把奴来抛闪。
凄凄冷冷苦受熬煎。
哭一声我的儿呀,你多灾多难,
若有好歹我怎活人间。
哭一声我的命呀,怎么就这样苦,
死不起求活难,难于上青天。
郑板桥 (上)那边有个妇道人家伤心哭啼,不知有何惨痛之事,我倒要问上一问。(对田嫂)敢问大嫂,为何在此落泪?
田 嫂 (拭泪站起)咳!劳相公动问,不说也罢!
郑板桥 有道是“怒伤肝,悲伤肺”,有事岂可憋心中?讲出来,小生或许能帮衬一二。
田 嫂 (打量)相公,你是何人?
郑板桥 郑板桥是也,一介书生。
田 嫂 原来是一位黉门秀才。(背白)看这位年轻书生,面容和善,话语温婉,不妨向他倒倒苦水,也敞亮敞亮。相公听了!
(唱)我未曾开言泪潸潸,
好心的君子细听根源。
人称我田嫂命比黄连苦,
儿父他半世劳累早赴黄泉。
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无依靠,
无积蓄无田产度日艰难。
郑板桥 实实可怜人哪!
田 嫂 (接唱)万般出于无计奈,门前摆个小盐摊。
张家盐号赊盐卖,半饥半饱度饥寒。
谁料想屋漏偏遭连夜雨,
小娇儿高烧冷颤染伤寒。
为治病衣物典尽不够数,
欠下了张老板二两利钱。
郑板桥 可是那针头削铁,佛面刮金的张达楼么?
田 嫂 正是这个又贪又狠,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大家都叫他张大接!
郑板桥 什么利钱?
田 嫂 就是盐本之外的抽头。
郑板桥 日后松宽还他就是了。
田 嫂 他那长人下水,硬是落井下石!
(唱)三天二日来催讨,今日竟然把脸翻。
踢倒盐摊不解恨,
抬走了祖辈流传,丈夫爱物,盛盐大缸抵债钱。
郑板桥 真是岂有此理!世道黑暗,鬼蜮横行,竟敢大胆行抢?你何不同他辩理?
田 嫂 咳!他哪里肯呀?哀告再三,还是抬走了啊,我追至于此,已不见去向……(哭)喂呀呀!
郑板桥 大嫂休再落泪,这里有几两碎银,先拿去度日,给孩子治病要紧!
田 嫂 非亲非故,如何使得?
郑板桥 救济贫寒,生平所愿,不必推辞。
田 嫂 如此小妇人拜领了。我母子谢恩公大德!(欲行大礼)
郑板桥 (不受)不必如此!照看孩子去吧!
田 嫂 孩子已托邻里关照,我要用钱将缸赎回!
郑板桥 我代你追缸也就是了,不知张大楼从何路而去?
田 嫂 往城中去了。(板桥欲追)相公请回,将银两带上!
郑板桥 不用不用,你回家等着去吧。(下)
田 嫂 难得的好人哪!
(唱)侠肝义胆助贫困,一心朴实帮穷人。
怕只怕张大楼不肯把缸退,
倒叫我田嫂放不下心!(下)
(张达楼与张乖子抬缸舞蹈而上。)
张达楼 (唱)庄稼须上紧,要账心要狠。
没钱就拿物,穷鬼莫可怜。
张乖子 (唱)大缸死沉沉,活活压死人。
老板快歇歇,小的腿抽筋。
(张乖子猛一放缸,张达楼险些仰倒。)
张达楼 真是孬种!
张乖子 种倒是不孬,就是缺膘,老板,不赏酒肉吃,抬起来没劲。
张达楼 休要耍赖偷懒,少时管你一餐酒肉就是!
张乖子 老爷许了愿,累死我也干!你就瞧我的吧!
(二人抬缸舞蹈下。郑板桥上。)
郑板桥 (唱)追龙缸顾不得心跳气短,
急匆匆脚步快越岭翻山。
抬脚望张大楼就在不远,
想妙计夺龙缸惩戒刁顽。
且住。抬缸人就在眼前,我要冒然去赎,他定然不肯,还要惹出不少麻烦,就是要得了,他们往这里一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如何摆弄这庞然大物?须想妙计,引他上钩,乖乖地将大缸完壁归赵,趁机煞煞他的威风……
(沉思)主意有了!安下香油饵,诱他把钩吞,灵与不灵,试试再说!(追下)
(张达楼二人上,郑板桥远处喊:“抬缸人慢走!抬缸人慢走!”)
张乖子 老爷,后面有人呼喊!
张达楼 果然有人呼喊!(二人放缸擦汗)
郑板桥 (上)员外请了!
张达楼 噢,是位秀才,有何见教?
郑板桥 请问这缸可卖?
张达楼 这缸么——
张乖子 (抢白)卖、卖!
张达楼 哦!多嘴!这缸我不卖!
张乖子 (拉住张达楼衣襟,低声地)老爷,咱店上也不缺缸用,变银子多好,省着挨这份儿累!
张达楼 (低声地)你知道什么?这叫做先抬杠后讨价!
张乖子 拳头大的心,眼儿不少。
郑板桥 (佯装无奈地)原来是抬着玩的,惹得我白追了一场。(自语)这急等用缸,我又上哪里去买呢?只好别处转转。(欲下)
张达楼 慢!既然相公急用,我宁可割爱,只是价钱上……
张乖子 这可是只好缸呀!好土烧成,釉子铮明(敲缸)你听这声音,赛钟似馨……
郑板桥 缸若不好,也值不得我这么赶了,请问多少钱一斤?
张达楼 啊!你说什么?
郑板桥 我问好多钱一斤?
张达楼 (从头到脚打量郑)
(唱)看此人不傻不呆精明样,
为什么说呆话如此荒唐?
张乖子 (唱)这世上哪有买缸论斤两?
我看是书念多了便呆腔。
郑板桥 (唱)我假装疯魔傻呆抛长线,
张达楼 (唱)我借机狠狠敲诈把他逛!
相公,要诚心买缸,就少算一点,定五钱银子一斤吧!
张乖子 (旁白)好黑心罗!这缸有二百斤,一五得五,二五一十,少讲也得要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郑板桥 才五钱银子呀,便宜,这缸我买了!
张乖子 (旁白)这真是越肥越添膘,跌跟头拣个大元宝!东家硬是有财运!
张达楼 相公,该不是笑谈吧?
郑板桥 初次相识,怎好说笑?莫非老板说话不算数?
张达楼 算数,算数,经商之人,信誉为本,童叟无欺。
郑板桥 好信誉!
张达楼 那我们就击掌为定!
郑板桥 击掌为定!(二人击掌)
张达楼 决不反口?
郑板桥 决不反口!
张乖子 哪个反水哪个就是王八!
张达楼 (笑)嗬嗬嗬……!
郑板桥 (笑)哈哈哈……!
张达楼 (高兴地)相公府上在哪里?我们给你送去!
郑板桥 家居尚远,先寄存亲友家中吧!
张乖子 道路近远?
郑板桥 不远不远,就在你们刚才经过的路旁。
张达楼 好呃!乖子,抬缸走啊!(二人抬缸,板桥石跟)
(唱)人走运时财气旺,
张乖子 (唱)驴吃夜草毛色光。
郑板桥 (唱)这头蠢猪入了瓮,
我再给他一点苦头尝!(有意拉在后边)
张达楼 我说相公,你快些走啊!
郑板桥 那多累呀,你们慢点抬吧!
张乖子 你这个书呆子!重载压肩,不是越慢越累么?
郑板桥 我脚上长鸡眼,无法走快,又没地方雇顶轿子!
张达楼 (灵机一动)轿子?倒是有一顶,肯花钱么?
郑板桥 坐轿还怕花钱?轿在哪里?(假装环顾)
张达楼 这轿么,远在天边……
郑板桥 踪影不见!
张达楼 近在眼前……
郑板桥 只有大缸一口!
张达楼 嘿嘿,(指缸)这正是一顶敞口大轿!你若肯多出五两银子,我们就抬你!
郑板桥 银子好说,你抬到哪里?
张达楼 缸到哪里就抬到哪里。
张乖子 (旁白)哎呀我的妈呀!这老东西是要钱不要命!我说掌柜的,我可没劲哒,你图银子,你背他!
张达楼 (哄乖子)好乖子,莫逗把,回去赏你半吊铜钱。
张乖子 不干!
张达楼 八百文!干不干?
张乖子 你讲话要作数,不要回去了又变卦。
张达楼 不变,不变,一定兑现!郑相公上轿吧。
郑板桥 (摆架子)轿夫听了:将轿顺将过来!
张乖子 哎!你喊么子?哪个是轿夫?
郑板桥 既无轿夫,我坐什么轿!还是慢慢行走吧。
张达楼 (赔小心)相公息怒。下人无知,多有冒犯,我们顺轿就是。
(二人把缸转了半圈。)
郑板桥 轿夫!
张达楼 (赶忙地)小的在!
郑板桥 将轿帘卷起!
张乖子 一口破缸,有什么帘啦幕的?
郑板桥 这么说,我坐的不是轿?坐大缸花五两银子可不划算,我不坐哒!
张达楼 哎呀,我的乖子也,你少憨点,你少蠢点好不好,这就是敞口轿!
郑板桥 是轿?
张达楼 是轿。待我将轿帘卷起,侍候相公上轿。(虚拟卷帘郑板桥进缸坐好)
郑板桥 轿夫听了,老爷已经就座,速速起轿!
张达楼 是是。(对张乖子)你他妈殷勤点,千万别把财神爷气跑哒。(二人抬郑板桥)
郑板桥 (唱)郑板桥我坐缸中好不舒畅,
洒金扇轻轻摇遍体生凉。
张达楼 (唱)累得我腰酸背痛热汗直淌,
为银子拼性命硬把轿杆扛。
张乖子 (唱)笑老爷细皮嫩肉怎受这份苦?
看起来银子神劲不寻常。
郑板桥 (唱)我有朝一日掌权柄,
让普天下抬轿人都把这滋味尝,
行走间我故意跺上一脚,
张达楼 (唱)只觉得肩膀疼疼呀疼得慌。
郑板桥 (唱)暗地里我把身子左右一晃,
张乖子 (唱)弄得我两脚打漂晃里晃荡。
你莫动哒好不好?
郑板桥 坐轿不许动?是哪家规矩?老爷我受不了这种管制,我不坐哒!
(欲下,弄得二人东倒西歪,站住。)
张乖子 我的祖太爷,你千万莫折腾哒!
张达楼 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莫把小人怪,还请海涵。
郑板桥 如此说来,我就坐下,你们就快些抬,快点走!
张乖子 你是骑驴的不知赶脚的苦,想闹两张人皮卖呀?
郑板桥 刚才你不是嫌慢么?
张达楼 (气喘吁吁地)别、别吵哒!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求相公可怜可怜。
郑板桥 也罢,先饶过你们,现在可不能再慢了,再减慢速度,我是不给钱的!
张达楼 是是。(二人抬缸,三人园场,表情各异)
郑板桥 (唱)郑板桥我暗自好笑暗思量,世道就该换个样。
卖盐的不该喝淡汤,种田的不该吃谷糠;
织布的不该没衣裳,盖房的不该住漏房。
叹只叹空有心志无力量,难冲密密层层网一张。
眼前已到宗扬家门口,我按计留缸要紧。(大声地)住轿!
张达楼 (二人放缸)这下子可到了。那就是你友人的家门第么?
郑板桥 正是。
张乖子 干脆,给你招进去吧,我们也好讨碗茶喝。
郑板桥 且慢!待我先进去打个招呼。(下)
张达楼 (瘫在地上)乖子,一会该算帐了,我们两个先统一口径,你讲这缸有多少斤?
张乖子 我看有二百斤。
张达楼 二百斤少哒,算三百斤我们还吃亏,到时候把扁担、绳子都跟他算上。
张乖子 那就是一百五十两雪花银。
张达楼 不对。
张乖子 怎么不对?
张达楼 还有轿钱五两没算进去。
张乖子 就尝给小人养家糊口吧!
张达楼 讲得轻巧!给你百十个大钱就算不亏你哒!
张乖子 捏着一尺还放一寸?刚才你还讲给我八百文的呃!
张达楼 我要不看你出这一身大汗,连一文也不给,别不识好歹!
张乖子 (无奈地)咳!真是易涨易落山溪水,反反复复财主心,我硬白干一场哒!
郑板桥 (拿杆小秤上)邀请密友来助阵,论斤买缸创奇闻。
张达楼 (对乖子)哎哎乖子,你看,秀才把秤拎来哒,要兑银子哒!(乖子扭脸不理转身对郑)相公拎秤可是兑银子么?
郑板桥 你想银子啦?
张达楼 嘿嘿……
郑板桥 这是用来称缸的!
张达楼 称缸?称缸做什么?
郑板桥 不称重量怎么给钱呀?
张达楼 我忘了这事。(疑惑地)这么小的秤?
郑板桥 别担心,称够用。
张乖子 这么小的秤,称这么大的缸?
郑板桥 我买的不多!
张达楼 买的不多?哎呀,这话蹊跷!相公,不多是多少?
郑板桥 我只要二斤!
张达楼 啊!只要二斤?!这二斤怎么称?
郑板桥 老板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把缸敲碎,从缸底上给我称二斤不就得了么?
张达楼 呸!你这混帐!世上哪有这么买缸的?
郑板桥 老板是个有身份的人,切莫出口不逊,我来问你:经商之人,以何为重?
张达楼 信誉为重!
郑板桥 对呀!当初我和你论斤讲好,击掌为定,决不反口,你怎么出尔出尔,说话不算数?莫非你不是男子汉?
张大楼 我怎么不是男子汉?
郑板桥 你若是堂堂男子汉,就该吐口唾味当钉使,称二斤缸底,给我!你让这位(指乖子)评评。
张乖子 嘻嘻,当初是有过这话……
张达楼 哪个要你多嘴!当初我当你是买一只缸,一总论斤才卖给你!
郑板桥 哈哈,你倒是只奸不傻呀,也不想想,我要是买一只缸,何必与你论斤!
(唱)堪笑你只奸不傻奸过劲,见钱眼红脑发昏!
快称我二斤厚缸底,给你这一两好纹银。
张达楼 你,你,你……我,我……
郑板桥 你要怎样?不卖就算,别犯难为?
张达楼 我,我和你打官司去!(拉郑)
郑板桥 (甩开)别拉拉扯扯,有失大雅!
(唱)要打官司我奉陪,金銮殿上理不亏,
见了官宦你先跪,郑老爷我决不把腰摧!
(郑拉住张达楼,张连连后退。李宗扬上。)
李宗扬 住手!二位为何争吵?
张乖子 为卖缸的事……
张达楼 (抢白)是这么回事,他要买我大缸,讲好五钱银子一斤。
李宗扬 莫非他要煞价么?
张达楼 价倒不曾煞,却只要两斤缸底。
李宗扬 那你就给他称两斤是了,何必吵得四邻不安!
张乖子 又出来一个怪秀才,这一下又有好戏看了。
张达楼 世上哪有这样买缸的?
郑板桥 我就是这么买缸的!要不怎么会同你论斤驳两讲价钱?
李宗扬 如此说来,是老板的不是了,事先论斤讲妥,你就该论斤称缸;若不想这么卖,当初就不该打手击掌,你怪哪个都怪不上?你讲呢?老板!
张达楼 (理亏)唉!算我倒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么个冤家,这缸我不卖了!
郑板桥 你说话可“字字是铁”?
张达楼 铁个屁,全是泥!
郑板桥 信誉呢?
张达楼 哼!不要了!这信誉也当不了银子花!
张乖子 掌柜的,不卖怎么办?
张达楼 抬回店去!
张乖子 哎呀掌柜的,让小人多活几天吧!这么大这么重的东西,再抬十几里还不要了我的小命呀!
张达楼 那你要我怎么办?唉!
(唱)常言道路远无轻载,我骨软筋麻头难抬。
后悔把主意错打定,弄得我上不去也下不来。
李宗扬 员外不必犯难为,我再劝劝这位相公(对掷)这位相公,念他抬缸至诚,你就买下吧!
张达楼 还是每斤五钱。
郑板桥 哼!
李宗扬 你怎么还打如意算盘,这回论只,这只缸你说实在的值多少银钱吧?
张达楼 我实话实说吧,这缸是抵债的,抵了二两银子!
李宗扬 (拉张低声地)此人不好说话,你就哀求几句吧,要不这缸可就一文不值了。
张达楼 (无奈地)秀才在上,可怜小人一路辛苦,就留下了吧。
郑板桥 好吧,我就可怜可怜你们主仆二人,不过还得往前抬一箭之地!
张乖子 还抬呀?
郑板桥 放于大街之上如何使得?
张达楼 行啊,十八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乖子,再帮一把!
张乖子 你说话不算数,我不干哒!
张达楼 (央告地)算我掌柜的求你了,回去酒肉让你干餐饱!
张乖子 还有那八百文,不!你得给我一两银子!
李宗扬 闫王还能欠小鬼的?员外就先给他吧!
张达楼 (无奈地递钱)偷鸡不成,先丢一把米!
(二张抬缸,郑、李随后。)
张达楼 四处找便宜,
张乖子 便宜扎了手。
李宗扬 狗奸没屎吃,
郑板桥 人奸也像狗!好了,到哒!(喊)田嫂!你的缸追回来了。
(田嫂上。张达楼臊得无地自容。)
田 嫂 有劳张老板亲自还缸,难得呀难得!
郑板桥 解铃还得系铃人,张老板真是善始善终啊!
张达楼 (旁白)我硬是真他妈王八掉灰堆一连憋气带窝火!
张乖子 (旁白)这叫自己掘坑自己埋,自作自受!
郑板桥 张老板,这是二两纹银,你拿去吧!
田 嫂 (上前挡住)从我这拿!
郑板桥 你留银度日吧!以后遇到什么李大楼,王大楼也不至于把缸抬走。
(将银子塞到张达楼手)
张达楼 还有坐轿钱呢?
李宗扬 什么轿钱?(郑与李耳语,二人哈哈大笑)
郑板桥 张老板,轿在何处?(张达楼指缸)
李宗扬 哈哈!以缸代轿,煞是可笑!
郑板桥 (一本正经地)实在不幸,这缸已不姓张了!你既然无轿,我付什么轿钱呀!
张达楼 那,那……
张乖子 快走吧,我都替你难为情。(拉张达楼灰溜溜下)
田 嫂 请郑、李二位相公进屋喝茶。
郑板桥 好好,宗扬兄,我们顺便把那缸抬进去吧!
(郑、李抬缸舞蹈。)
李宗扬 (唱)这出戏演得真热闹,板桥公智谋确实高。
郑板桥 (唱)多亏老兄判官当的好,抓住要害猛劲敲。
四 嫂 (唱)愿这样的君子多几个,世上的恶魔形匿声消!
(三人同下)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