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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宜淳:花鼓戏又慢慢苏醒了
谭琳静

  听说我们想和她聊聊花鼓戏,77岁的钟宜淳很爽快地答应了。并约在第二天的湖南公共频道举办的“公共大戏台”上。

  钟宜淳和“公共大戏台”结缘近两年,有时候做评委,有时候也做表演嘉宾。钟宜淳认为,“公共大戏台”把花鼓戏带入了第二个春天。而“公共大戏台”给她最大的一笔“报酬”,是让她在这里收到了一个徒弟,7岁的罗麟书。我们采访的时候,小麟书一直跟在钟宜淳的身后做小跟屁虫,一会问钟老师自己前额要不要放刘海,一会撒着娇要钟老师再走一遍台。当天她们要演出的是花鼓戏名段《小姑贤》。钟宜淳演恶婆婆,小麟书演小姑子,快要演出的时候,两人往戏台子走去,这一老一少穿着戏服的背影,似乎跨过了70年的时光间隔,让跟在她们身后的人觉得,蛮有韵味。

  “有湖南人的地方,就会有花鼓戏,它不会消亡的。”这是钟宜淳接受这次采访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她坚持的一个信念。

  钟宜淳,国家一级演员,著名花鼓戏表演艺术家,花鼓唱龄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同龄,花鼓生涯经历了解放初期的繁荣、“文革”时期的荒芜、“文革”后的复苏,和上个世纪80年代之后的滑坡。而随着这两年“公共大戏台”的红火,钟宜淳觉得,沉寂一段时间的花鼓戏又慢慢苏醒了。

  “年轻人看到戏曲就换台,我们看到选秀也换台”

  记者:您认为,花鼓戏目前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况?

  钟宜淳:这么多年了,我感觉花鼓戏一直在沉睡,没有苏醒,这一次因为“公共大戏台”,好像苏醒了。我自己有切身体会,因为我从事花鼓戏也有大半个世纪了,我经历了花鼓戏的兴盛时期、鼎盛时期,也经历了它的滑坡时期,有一段时期它差点消亡、被遗忘了。

  记者:您说有一段时间花鼓戏差点消亡了,被遗忘了,那个时期到底是怎么样的状态?

  钟宜淳:比如说,长沙原来有十几个花鼓戏剧团,有“民众”、有“劳动”、有“红色”、有湖南剧院、有铁路文化宫等等十几个活动场所,后来全部都没有了。现在你很难看到花鼓戏了,这是不是消亡?现在我们基本上没有活动的场地了。我们的兴旺时期是什么状态?每天演三场都还满足不了观众的需求。现在的情况是,“乡下有人没戏看,城里有戏没人看”。

  记者:你一般都听到谁这么说?

  钟宜淳:哎呀,那多啦。因为花鼓戏是贴近人们生活的地方戏,全部是劳动人民自己创作的剧种,劳动人民很喜欢,我们所有的曲调农民都会唱,不用别人教。所以,湖南广大人民都喜欢的这个剧种,眼看就要消亡的时候,不但我作为一个老戏曲工作者,就是作为农民来讲,他们也觉得很痛心。但这一次,“公共大戏台”举办了戏乐会,感觉就好像把沉睡了好多年的花鼓戏唤醒了,好像唤起了它的第二个春天。虽然它有些节目并不理想。

  记者:你所说的节目并不理想,是指什么?

  钟宜淳:一些剧目质量不高,一个调子老到底,没有什么改革创新。一方面我们不能丢掉传统,另一方面,戏曲必须要改革,必要要适应现在人们生活的节奏,你那个慢条斯理的,迈着方步,那个“特、特”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听。不过,我还是觉得“公共大戏台”办得很好,因为我有次到农村里去,一个很有钱的老板说,你们“公共大戏台”千万不能落幕啊,我们现在都不打麻将了,都来看“公共大戏台”了。这就是一个文化领域占领的问题。因为超女的确吸引了很多年轻的观众,但中老年人并不喜欢看。年轻人看见戏曲就换频道,我们老年人看到选秀节目也换频道,这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是说,你们有那一方土地,我们还有这一方土地,合起来是一个大土地,就是我们的文化。

  记者:花鼓戏本身是一个很草根的、很平民化的艺术,那么现在很多人以自己朴实、原始的形态去表演花鼓戏,这不是正好能符合这个艺术的初衷吗?

  钟宜淳:历来的花鼓戏里面都是既有精华又有糟粕。花鼓戏过去都是农民自己创作的,它的语言很生动,但并不代表它的文化品位就很高。要有一个处理的过程,一个修饰的过程。这个过程就要靠一代有文化有底蕴的人去加工,去提炼。

  “跑场子的人都是文艺界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记者:您退休后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

  钟宜淳:我是1990年退休的。退休后基本是没有脱离舞台。因为有几个角色,像《补锅》的刘大娘、讨学钱的陈大嫂,还有像这个戏《小姑贤》的恶婆婆,暂时还没有人顶。所以有演出的时候,剧团还是把我叫上要我去演,就是“退而不休”吧。

  在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外面还有些办红白喜事啊,也接我们去演一些片段。后来就是录花鼓戏的磁带,大概录了30几盒磁带。接着我又跑歌厅夜总会。刚去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心里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但我又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力量把观众吸引到他们那里去了,是不是当今社会的这个快节奏、快速度,让人们想去找刺激,在那种强劲的音乐中,去放松自己。

  记者:您去歌厅也是退休后的事情吗?

  钟宜淳:对,是退休后的事情。一是好奇,再一个也可以赚钱。因为我们以前灌磁带啊、录唱片啊、拍电影电视剧啊,从来都没有过报酬的,没有过一分钱。艺术走进市场了,我们还能有点收入。刚开始去歌厅的时候,演一个小品才30元钱,最早的时候大兵还没出名的时候,他在亚都夜总会做主持人,我跟他还一起表演过。我在歌厅跑了几年的时间吧,现在随便想一下都有50几个歌厅夜总会。

  记者:这跟您的戏曲表演有什么联系吗?

  钟宜淳:我们是跑场子,演完了我就赶紧走了,不会在那呆很长时间,但还是有人会认出我,就说“刘大娘”来唱一段花鼓戏吧,我就上台来唱“刘大娘,乐呵呵”,照样受欢迎,我心里就高兴,觉得花鼓戏还是有市场。   

  “我对花鼓戏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

  记者:一些默默无闻的花鼓戏演员,他们的出路在哪里呢?

  钟宜淳:你爱它,它就会爱你。如果你爱花鼓戏,那看戏的也会像爱花鼓戏一样爱你。看你是不是很忠于它。如果他唱得很好的话,他将来肯定会很红的。每个地区都会有自己的名角。都有前途,问题是你是不是热爱它,你是不是勤学苦练,是不是有这个底子。

  记者:听说您最近在写一本书?

  钟宜淳:对。现在这本书已经完成了,我觉得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情,因为这本书记录了我和我的伙伴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我在书的后面还附了我收集的近百首花鼓戏的唱词。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把它们记录了下来。我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喜欢收集民歌民谣。所以像这些唱词,有些是我们剧团没有演过的,有些是我们剧团演过并且广为流传的,像什么《补锅》啊《打铜锣》啊,都是很受群众欢迎的,我都把它写在我的本子上。有的是剧本里的,有的是我笔记本里的,有的是别人的,我看他唱得有意思,就追着人家跑记录下来的,所以就积累了这些。

  记者:你刚说追着别人跑,他们都是谁呢?

  钟宜淳:像老艺人哪、民间艺人哪。有一次听说一个民间艺人有一个谱子,我就从河西赶了过去,就是为了听他唱这一段,我就把它录下来了,回来后我就对着录音机把它记下来了。

  记者:为什么想做这件事情呢?

  钟宜淳:因为这些年来很多观众都跟我保持了联系,他们一问就是“哎呀,这段唱词怎么没有,那段唱词到哪去找”,他们很迫切地希望听到花鼓戏的这些唱词。但是现在新华书店是没有买的,那些老的唱词没有买,新的也无法问津。所以在我写我的书稿(自传)时,我老是想起这些热情的观众,他们对花鼓戏唱词的这种渴望的心情。我觉得有责任把它们整理编排出来,奉献给喜欢花鼓戏的朋友们。

  记者: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啊,收集的时间跨度有多大?

  钟宜淳:收集的时间啊,那跨度就大了,大概是从我刚刚接触花鼓戏的1949年开始吧,只可惜有的在“文革”中消失了。

来源:《长沙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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