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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州花鼓戏的传承之路
李娟

  上个世纪50~70年代,在衡阳,衡州花鼓戏是一道不可或缺的“文化大餐”。它通俗易懂的唱词,贴近生活的表演形式,赢得了众多“粉丝”的追捧。“票卖完了,回了,回了!”这是常回荡在剧院的一句话,音量的高分贝,足显风光和神气。

  90年代初,衡阳市花鼓戏剧团几近停滞状态:没有演出任务,每个演员发90块钱的补助金。至此,大部分中青年演员选择了转行,或是下海,或是去歌厅唱歌。民间自发组织的剧团,在红白喜事的夜场迷茫,在逼仄的舞台间彷徨……艺术梦想碰上冰冷的现实,同样不堪一击。

  衡州花鼓戏步履维艰。

  2010年6月,衡州花鼓戏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成功。每一个衡州花鼓戏的关注者、践行者都为之欢欣鼓舞。演员们说,多年的坚持总算不是一场空,戏曲的春天已经款款而来,他们看到了希望……

  猜想中,衡阳花鼓戏剧团应该是气派的,至少会显眼。

  2010年12月28日的造访却让我讶异。

  那日,我在新大桥上走了3个来回,终于,眼前冷不丁地冒出了“衡阳花鼓戏剧团”招牌,早已褪色,不成模样,在众多或张扬或绚丽的招牌中,略显卑微和寂静。此时,桥上或新或旧的车辆呼啸而过,喧闹了午后时光。

  2010年12月29日,我采访了剧团一些在职、退休演员,历史的细节都存留在他们的记忆中。当他们将怀旧之门洞开,侃侃而谈时,我记录其中的点滴,描述那段段光阴。

  一场戏能接连演上百遍

  上个世纪50~60年代的某个早晨,8点,衡阳市花鼓戏剧团门前,宛如现今春节前的火车站。焦急等待的人们,排着蜿蜒的长队,绵延至几十米开外。

  排了队,还不一定能买到票,剧院的票一般准时9点钟卖完,之后,剧院门前,徒留未买到票者的阵阵叹息和艳羡之辞。

  拨回时间的钟摆。2010年12月29日下午,73岁高龄、耳聪目明的周恩兰,一直在她卧室的抽屉翻找着陈旧的演出照片,那些自豆蔻年华始,就璀璨夺目的光耀,或是她一生最别致的备注。

  1953年,16岁的周恩兰进入剧团。周恩兰说,那时进剧团就像如今考公务员一样,成批成批的人来报名,最后得以“高中”的寥寥无几。

  衡州花鼓戏不但受到大众的追捧,同样也备受政府高度重视。尤其是在60~70年代。

  “不少的官员会将自家的小孩送到剧院来学唱戏。”周恩兰说。

  那时,文艺工作者的地位很高。文戏演员每月有36斤米,武戏演员则达到了每月40斤米,而当时国家干部每月也仅有24斤米;白糖,在那个普通家庭根本就不敢妄想的时代,演员们每月就可以分到2斤。此外,还常常会有罕见的香烟到手。

  “单位还有统一的制服。”记忆在此刻绽放出动人的绚烂,折射在周恩兰眼神里的是数不尽的自豪与荣耀。

  周恩兰介绍,传统戏在当时很受欢迎。《朱买臣卖柴》、《小姑贤》、《补锅》、《刘海砍樵》等都是红透衡阳各地的好剧目。

  有些好剧目在剧院上百场次地演,一演就是好几个月甚至半年,人们百听不厌。

  1960年,为了更系统、全面的培养衡州花鼓戏人才,衡阳还成立了戏曲学校,专门培养花鼓戏、祁剧等各种地方戏曲人才。

  最低谷:

  剧团基本处于停滞状态

  1985年之后,衡州花鼓戏开始走下坡路。因为电视的蓬勃发展,也因为花鼓戏演员“政治地位”的下降。

  上世纪90年代初,衡阳市所有的剧院以变卖、出租等方式“消失”,包括祁剧团、湘剧团等。如今人民路的康年国际大酒店的原址就是花鼓戏剧团。

  1992年—1994年,衡阳花鼓戏剧团几乎处于停滞状态。据了解,当时没有排练的地方,没有演出任务,每个星期点一次名,演员们无所事事,每月团里给90块钱的补助。

  不少成家立业的中青年演员迫于尴尬的现状,都转了行,有到歌厅唱歌的,有下海经商的,有给舞蹈学校上课的……他们需要养家糊口,需要面对柴米油盐的现实。

  到最后,剧团只剩下十来个人。

  1995年,在地方戏曲经营不景气的情况下,艺术学校取消了戏曲班的开设。向剧团输送年轻“血液”的唯一渠道也戛然而止。

  衡州花鼓戏面临着消亡的危机,这让民间爱好花鼓戏的人士心急如焚。衡阳火车站的一名退休职工陈老,最爱看花鼓戏,很多花鼓戏的台词他几乎能背下来了。在叹息衡州花鼓戏濒危的同时,他开始“策划”组建花鼓剧团,要将衡州花鼓戏传承下去。

  和陈老想到一块的人不在少数。于是,民间自发组织的衡州花鼓戏团开始活跃。

  民间组织的业余花鼓戏团的演员,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很多演员从没有演过戏,有的只是看戏的频繁和对花鼓戏的狂热,因此,他们的知名度不高,市场并不广阔。

  为了能够坚持把老祖宗的戏唱下去,传承经典的传统文化,他们活跃红白喜事夜场、结婚宴场等。

  可家里办过丧事的钟大伯说,原汁原味的衡州花鼓戏,已经很难听得到了,丧事夜场的那些掺杂了太多的不纯正。

  下乡演出、制碟,

  为了传承,他们苦中作乐

  1996年,衡阳花鼓戏剧团开始苏醒。新上任的团长廖大珠,开始引导花鼓团转向乡下演出。这也预示着衡州花鼓戏有了一片新的广阔市场。

  李红介绍,如今剧团每年都有上百场的下乡演出任务。在农村演出,演员一样拥有忠实的“粉丝群”。

  剧团演员杨小兰在一次演完《刘铁嘴嫁伯娘》后,台下一位老人家紧紧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询问杨小兰的姓名,口中还一直不停地说:“演得好,演得好!” 可是老人家的记性不好,在交谈中,5次问及杨小兰姓名,弄得演员们哭笑不得。

  拥有自己的戏迷,是演员们最引以自豪的。可艰苦的环境一样是演员们必须面对的。

  稻草铺开,盖一块布,这就是他们的床。

  如果要睡在农户家里,弄不好可能要走上好几里路才能到达目的地。没有地方睡时,一些男演员就直接睡在舞台上。夏天蚊子多的时候,舞台上点一圈蚊香,早上醒来,鼻子都熏黑了。

  “这些辛苦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够让更多的人了解衡州花鼓戏,让它好好地传承下去。”

  李红介绍说,为了传承,2001年,剧团开始了制碟。

  将经典以一种音像的形式记录下来,让它成为经久的传唱。

  那时候,剧团没有排练厅,没有办公地点,剧团就租下了某娱乐城的一个桌球场排练。没有粉刷过的地板全是灰,就地铺上一层地毯,便是舞台。

  没有演出任务时,演员就整日地排练,夏天没有空调,电风扇下,打赤膊的男演员成了一道风景线。

  2001—2008年,剧团制碟达到了40多本,《百忍堂》、《三姑记》、《小上南京》、《大打铁》、《大盘洞》、《大下凡》等剧目都被完美的刻录了下来。

  在衡州花鼓戏步入传承的上升轨道时,另一个来自诸多演员的声音响彻心扉:这种自力更生的方式能让衡州花鼓戏走多远?

  “我们看到了春天”

  2008年,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成功;

  2009年,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成功;

  2010年6月,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成功;

  2010年7月,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衡州花鼓戏入围了杨小兰、廖寒梅;

  财政局今年将增加20万拨款,平均每年每人的工资将增加2000元……

  剧团所有人为这些一步步的进展欢欣鼓舞,他们说,终于看到了曙光,终于迎来了春天。

  只是,还有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和面临的困境。

  剧团在衡阳市没有演出场地,连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都没有。

  现今在剧团还有10个演员没有解决编制问题,有些在剧团已经呆了8年。

  没有资金,没有保障,人才一样在不断流失。

  “人因戏而活,戏因人而传”,没有戏曲学校,没有年轻演员,人才的青黄不接,又如何扭转乾坤,让衡州花鼓戏发扬光大?

  目前,剧团演员只有6个。

  “没有专门培养衡州花鼓戏的学校,现在剧团都是到社会上发现一些苗子,挖来培养。”

  可剧团里没有足够的资金和实力,苗子一样不为所动,一样将在现实和梦想的夹缝间徘徊不定。

  李红说,以后会越来越好,国家和政府对戏曲的关注度,已与日俱增,相信衡州花鼓戏的传承之路将越走越宽广。

  李红一直坚信着,衡州花鼓戏一定会好好传承下去,因为它拥有广大的观众群。包括许多年轻人。

  她说,衡阳各大高校都有学生自办的戏曲社团。一次,她在湖南环境生物学院做完讲座后,台下许多学生的热情让她意外。同学们不停地询问有关衡州花鼓戏的专业问题,甚至请教一些剧目中动作如何才能做到位……

  一位15岁的网友小龙说,他爱衡州花鼓戏。他觉得演员们真的很棒,他也想去参加演出。

来源:《衡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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