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行当,是戏曲演员艺术分工的一种形式,即什么角色该由什么行当的演员扮演都有定规。它是我国传统戏曲艺术特有的创造舞台形象的方法。不同剧种以其形成与发展的历史差别,各有不同的角色行当体制和行当艺术。祁剧角色行当体制和行当艺术亦有自身的显著特点。
现行体制
祁剧角色行当现行体制分为七行,即正生(简称生角),小生、正旦和小旦(简称旦角)、老旦、花脸、丑角。在一般情况下,七行的分工是:正生扮演挂须不开脸的男性角色,小生俊扮青年男子;正旦、小旦、老旦以扮演不同年龄的妇女而区分为三个专行;花脸即一般所称的净角,丑角即一般的丑行,二者均开脸。
现行的七行体制,在近代任何戏班中都是一样。其中正旦和老旦每班都只有一人,但也必须有一人,可见其为专行。其它诸行人数不定,随着时代的推移,戏班的扩大而不断有所增加。以民国初年而论,每个戏班有正生三、四人,小生二人,正旦一人,小旦三、四人,老旦一人,花脸三人,丑角二人,另有场面七人,管箱四人,本家(老板)、管帐、管班(行政)、买办(采买)、伙房各一人,全班共三十余人。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著名的大班子,全班达四、五十人。这种七行演员的体制,除正旦、老旦外,其它人数众多的行当,采取“当场”制作演员的分工。各行演员按演技之高低和在观众中影响的大小分为“当场”、“二个”、“三个”、“四个”等等级别。每行“当场”演员和“二个”、“三个”、“四个”演员的分工有以下几种情况。
一出戏中,某行只有一个重要角色的,则归“当场”演员扮演。整本戏中,每行的“当场”演员必须出台。如《珍珠塔》一剧,花脸行没有角色,当场花脸要扮演配角陈选。一说当场演员不演配角。
一出戏里,某行有两个以上角色,则“当场”演员演重角,“二个”演员演次色,“三个”演配角,“四个”演杂角。如《磐河桥》中,“当场”生角演公孙瓒,“二个”生角演刘备,“三个”生角演袁绍,“四个”生角演关羽。
当场演员一般一天只演一个重角色,如果一天点了某行两出重点,则由当场演员选演一出,另一出由“二个”演员出演。但有些整本戏当场演员也有演两个重角的。如《莫成替死》一剧,当场生角演莫成,“二个”生角演莫怀古,“三个”生角演戚继光,到《审头刺汤》时,陆炳又归当场生角扮演。因为陆炳的戏较重,“四个”生角担负不了,而他又与莫怀古、戚继光同场,“二个”、“三个”生角也不能兼代。
当场与“二个”在戏的分工上,一般都有定规,但是当场演员也可选演角色。比如《九龙山》,一般由当场生角演岳飞,“二个”生角演演杨再兴,但有些身法好的当场生角也选演杨再兴,因杨再兴吊场时身法繁重。同样,《借箭》一剧,唱功好的当场生角选演孔明而让“二个”生角演鲁肃。
基于上述,这种不分小行的“当场”制尽管对各行演员要求全面,文武兼备,但仍然是有所侧重的。即:“当场”在于精(技艺精),“二个”在于饱(肚子饱),“三个”、“四个”贴烂。一般说来,“当场”重文,“二个”或“三个”重武。如此“二个”或“三个”小生、丑角,多以武戏为主,花脸则有“三个演打花(跌打花脸)、四个兼摇旦”的说法。因为演员在当场以后,就不大演武戏了。如早期的名生角张永发,常演胡德孝的“二个”,胡德孝文武兼备而多演文戏,张永发多演武戏;近期,张合年常演名丑李泥巴的“二个”,李多演文戏,张专演武戏。
后期,戏班演员增多,行当体制在七行“当场”制的基础上又发展成“双当场”。所谓“双当场”,即有些戏班一行同时聘请两个名角,一个叫“当场”,一个叫“特别”,如当场生角、特别生角或当场旦角、特别旦角。1934年邵阳成立的“赛灵台”戏班,除正旦、老旦外,其它五行都是“双当场”。这种实行“双当场”的戏班,两个当场演员演戏的分工,由点戏者指名出演,未指名的戏则由两个演员自议。这种“双当场”的体制,只是后期在少数大戏班中实行,而且为期也很短,当未形成行当体制中的一个阶段。
行当索源
早期,祁剧戏班演员也有“七紧八松九逍遥”的说法。有“九顶正网子”的戏班就是好班子,所谓“挂起胡子是老子,取脱胡子变儿子”。“九顶正网子”到底是哪九顶,说法不一。但从早期演出的高昆连台大戏的演员分工来看,可以略见端倪。比如《目连传》一剧,虽然角色达数十个,现存剧本上有十几种行当,但是演员只有九人。即:老生(末)扮傅相,正生(生)扮益利,小生(小)扮傅罗卜,正旦(旦)扮刘四娘,小旦(占)扮曹赛英,贴扮金奴,夫(老旦)扮老尼,净(花脸)扮刘贾,丑(丑角)扮李狗儿。其它角色均由这九个演员兼演。《岳飞传》一剧,也只用十个演员,与《目连传》相比,只多了一个扮演金兀术(兼演王贵)的“副”角,即二花脸,因为“净”角(大花脸)扮演了秦桧(兼演牛皋),而这都是重要角色,非有专职演员不可,所以增加了一个“副”角。所有角色都由十个演员兼演。
我们将上述二剧的行当综合起来,有正生(生)、老生(外、末)、小生(小)、正旦(旦)、小旦(占)、贴、老旦(夫)、大花(净)、二花(副)、丑角(丑)十行。湘剧早期有“九老图”之说,赣剧早期行当为“九角头”。湘剧的“九老图”为末、生、小生、老(老旦)兼外、正旦、做工(蹻旦)、杂(大花)兼净(紫脸)、跌(二花)兼武小生、丑(三花)。(见黄芝岗《论长沙湘戏的流变》)赣剧的“九角头”为老生、正生(挂须)、小生、老旦、正旦、小旦、大花、二花、三花(小丑)(见《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祁剧与二者相比,多了一个“贴”。这个“贴”为小旦的贴补,即近期的“二个”旦角,显然是后来戏班人员增加而产生的名目;据分析,可能是把原来的“贴”(作为正旦贴角的小旦)误写成“占”,而另增加一个“贴”角。因而祁剧原来亦为九行,即所谓“九顶正网子”。这种九人班的行当体制,都是出自弋阳腔戏班旧制。
近期,祁剧角色行当又有“十三行”之说。十三行即生、外、末、小、武、旦、占、贴、夫、净、付、丑、杂。体现十三行的典型剧本如《瑞罗帐》,生扮葵吉,外扮陈寿、许仙,末扮王本明、禁子,小扮葵荣,武扮葵顺、打手,旦扮易氏,占扮陈碧桃,贴扮多姣,夫扮斗母,净扮包文拯,副扮陈温固、拐骗、店家,丑扮多得利、陈彩、杨尘,杂扮罗有庄,其它角色略。这十三行与上述的“九顶正网子”比较,只是把老生分成了外、末,另增加了贴、武、杂三个名目。外与末的分工,一般地说,外为白须,末为花须。武,扮演小生配角(如葵顺)或武戏(如打手)。杂扮演各种男角色,如门子、太监、报生、家院之类以及其它配角(如罗有庄),还兼“报台生”。“报台生”乃正戏开演前“报台”(报幕)的角色,过去演整本戏都有报台生“报台”,从他演唱一段高腔或念一段[西江月],或用说白向观众介绍剧情这种形式看,大抵是承袭明代传奇“副末开场”的传统。这种“十三行”的角色体制,只是体现在旧剧本上,戏班中演员并无十三种专行。它与七行当场制比较:生为当场生角,外为“二个”生角,末为“三个”生角,小为当场小生,武为“二个”小生,旦为正旦,占为当场小旦,贴为“二个”小旦,夫为老旦,净为当场花脸,副为“二个”花脸,丑为当场丑角。“杂”这一名目,后来由于各行“三个”、“四个”贴补角色的增加和“报台”这种形式的逐渐取消而淘汰了。
基于老艺人以上说法,对于祁剧角色行当的发展、演变,可以作如下的概括和推断:早期,祁剧声腔传自弋阳腔,多演高腔连台大戏,行当体制也就继承了在《目连》戏八行基础上增加一个老旦而发展起来的弋阳腔戏班的传统,形成所谓“九顶正网子”,即正生、老生、小生、正旦、小旦、老旦、大花、二花、丑角。昆腔和弹腔传奇本大量进入后,又引进了“十三行”的名目,包括生、外、末、小、武、旦、占、贴、夫、净、副、丑、杂诸种。这十三行与乾隆年间流行的所谓“江湖十二脚色”大体相近,只是多了一个“武”。”这个“武”也许是后来发展武戏而产生的名目。但是由于高昆连台大戏在祁剧中影响很大,一直保持着较高的地位,因而“十三行”在祁剧戏班中并没有发生很大作用,它只能体现在剧本上,而不能冲破原来的行当体制(九顶正网子)以形成戏班演员的实际分工。可是由于剧目不断发展,戏班人员不断增加,实际上已不止“九顶正网子”,便习惯地按照传统的“四柱”来划分行当,分为生(正生)、旦(小旦)、净(花脸)、丑(丑角)四大行,并保留必不可少的小生(《目连传》罗卜)和正旦(《目连传》刘四娘),以及增设的老旦,形成七行,而采取当场制实行演员的分工。这种当场制的伸缩性很大,不管戏班演员如何发展,均可容纳,而不需要设立新的行当,因而一直沿用至今。从道光末年的著名生角胡德孝常演当场生角而以张永发为“二个”生角这一历史事实来看,祁剧角色行当实行七行当场制的时间,最迟当在清道光年间。
诸种戏路
祁剧七行角色虽不再分支,但是除老旦戏较简单外,其它诸行都有各自的不同戏路。这些戏路的划分,有按演技分、按穿戴(袍服和冠帽)分和按人物类型分三种情况,此外还有一些特殊做派。一般说来,按演技和按穿戴分者为各行所共有,按人物类型和一些特殊做派分者则为各行所特有。它们都有各自的基本要求,是储存表演技法的仓库。按演技分的戏路有唱功戏、讲口戏和身法戏三种,按袍服分的戏路有蟒袍戏、靠马戏、官衣戏、褶子戏、袍子戏、水衣戏等八种,小生行则按冠帽分为紫金冠、二龙叉、包巾、纱帽、解元巾、一字巾、罗帽等七种戏路。现分述于后。 唱功戏:重唱的戏,多体现在蟒袍、官衣、褶子等文戏中。生角唱功戏,挂青须者有《兵困荥阳》、《金沙滩》、《六郎斩子》等,挂花、白须者有一路背时皇帝戏和一路死戏。花脸唱功戏有《齐王哭殿》、《沙陀搬兵》、《高旺进表》等,包公戏和尉迟恭的戏多唱高腔。小生唱功戏有《金龙探监》、《二度梅》等弹腔戏和高腔戏《目连传》。丑角唱功戏有《打草鞋》、《双拿风》等高腔戏和《三搜索府》、《九锦宫》、《卖麻疯》等弹腔戏。旦角唱功戏有《女斩子》和一路悲泪戏,闺阁戏亦重唱。老旦戏以唱为主,其唱功戏多有大段的唱,且富于变化,要求字正腔圆,归字归音。
讲口戏:专重讲白的戏,讲究吞吐和“起煞”(起腔、煞腔的音调和节奏)。生角讲口戏有蟒袍戏《十大条陈》、《六部大审》、《审头刺汤》,靠马戏《李渊劝军》,官衣戏《三打严嵩》,员外戏《打侄上坟》等。花脸讲口戏典型剧目为《淮营讲邦》、《大审刘忠》和《夜判七贤》,此外还有《雁门提潘》等。小生讲口戏有《梅仲闹堂》等。旦角讲口戏有《巧装荣归》(陈翠娥)等。丑角讲口戏特多,多属烂派戏,讲白不重在音韵和节奏,而在于讲得风趣、幽默,并夹有各地方言。
身法戏:以动身段为主,动作性很强。各行的身法戏特色,诸如靠马、褶子、袍子、水衣诸做派都重身法,而以袍子戏为最。生角一出《秦琼当锏》,不但罗帽、袍子、胡须需要配合紧密,而且要耍锏,一般有七十二锏,多者百零八锏。生角、小生合演的《酒楼》,二人的身法要紧密配合,丝丝入扣。花脸的身法重戏,有《下河东》、《分疆土》(扎靠)、《鱼藏剑》(袍子)、《马刚带镖》(赤膊)等,一出《打龙棚》,即重身法,又重讲唱,讲山西白,闭一只眼,难度颇大。丑角身法戏以和尚戏、公子戏为主。
蟒袍戏:扮演帝王将相,讲究位份(职位身份)沉重,步履稳健,重用蟒和袖子功,蟒、袖要甩得开。花脸多蟒袍戏,有文、武之分。文蟒戏以讲唱为主,动袖少而幅度小,高不过头顶,如《雁门提潘》、《拷打吉平》和包公戏;武蟒戏有大幅度的挥袖、扬袖、甩袖等动作,一般扮演武将,如《司马洗宫》,也有扮演文官者,如《秦府抵命》。丑角蟒袍戏分老、少。老蟒戏扮演老程咬金、汉宣帝、齐景公、赵炳等角色,讲究架子;少蟒戏扮薛义、张士贵等角色,注重脸风。旦行蟒袍戏,正旦扮演者如《女斩子》的樊梨花,小旦扮演者如《三请梨花》的樊梨花。生角蟒袍戏多为讲口戏或唱功戏,做功戏有《三顶本》等剧。小生蟒袍戏多为紫金冠戏。
靠马戏:祁剧扎靠的戏不叫“长靠”或“靠把”,而叫“靠马”,指扎靠跨马之意,扮演武将。一般多与蟒袍相连,室内穿蟒或半蟒半靠,上阵扎靠,又称蟒靠戏。扎靠上阵时,功夫不在紧张的破把,而在于具有丰富马路和动作繁复的“开衫子”(起霸),注重功架和身法,讲究动作洗练。生角靠马戏挂白须者如《杨滚教枪》、《定军山》、《黄忠带箭》,挂青须者如《武昭关》、《马超打城》、《破潼关》和岳飞戏。花脸靠马戏如《下河东》、《分疆土》(粉脸)和《夜探庐山》、《美良城》(黑脸)。旦角无刀马旦专行,正旦、小旦均演靠马戏,如《草桥关》、《大破金光阵)(正旦)和《杀四门》、《大破天门阵》、《斩三妖》(小旦)。小生靠马戏多为二龙叉戏和包巾戏。
官衣戏:一般扮演职位较低的文官,亦重袖子功,讲究纱帽翅运用技巧。生角扮演者如《三打严嵩》的邹应龙和醉戏。小生扮演的称纱帽戏。丑角扮演者如《议剑献剑》的曹操、《卖画杀舟》的县令和《审头刺汤》的汤勤。
褶子戏:扮演儒生、相士、书吏之类的文雅人物,注重身法。以小生、丑角戏为主。小生以褶子之不同颜色和不同冠戴分为一字巾戏、解元巾戏和文罗帽戏。丑角穿青褶子者多戴四方巾,一般称“方巾丑”(祁剧无此称),如《乙保写状》、《蒋干过江》等剧;另有和尚戏、公子戏亦属褶子戏。生角褶子戏有《莫成替死》、《程婴救孤》、《宋江杀惜》等。正旦不少戏是穿褶子的,一般称为“青衣”(祁剧无此称),这是另一种做派的褶子戏。
袍子戏、水衣戏:这是一类戏,只是穿戴不同,扮演侠义武士、绿林好汉、江湖贼盗、流氓地痞或社会下层人物。袍子戏往往戴罗帽,又称罗帽袍子戏,特别注重身法,身段多而快,讲究动作圆活;水衣戏还需有一定的武功。生角袍子戏如《卖马当锏》、《表功》、《酒楼》,水衣戏如《打渔杀家》、《盘河桥》(公孙瓒)。花脸袍子戏如《泗水拿刚》、《斩李广》(李刚);水衣戏如《大闹淮安》、《李逵闹江》。丑角水衣戏如《南山问樵》的樵子,亦重身法,其他水衣戏和袍子戏多为烂派戏。小生这类戏为武罗帽戏。
紫金冠戏:有文、武之分。武戏戴紫金冠的大都是统帅或统帅的公子。如《黄鹤楼》、《三气周瑜》、《白门楼》、《凤仪亭》、《罗成战山》、《活捉子都》等剧,表演上蟒靠并重,讲究挝紫金冠、转动紫金冠和丢紫金冠等技法的运用。文戏戴紫金冠者为一路小王子戏,由正旦扮演。
二龙叉戏:扮演戴二龙叉的武将,如《河北借兵》、《长坂坡》、《拦江》、《三打平贵》等剧,均扎靠子,属靠马戏。
包巾戏:扮演戴包巾的武将或壮士,如《清河桥》养由基、《取摩天岭》薛仁贵、《罗通扫北》罗通、《斩黄袍》高怀德,并属靠马戏。
纱帽戏:扮演戴纱帽的文官,从知县、巡按到宰相均可。如《百诗图》龚克己、《看相水牢》董洪、《秀英下山》穆正以及《梅仲闹堂》、《三司大审》、《桂枝写状》等剧均属之。大都穿官衣,表演与官衣戏相同。
解元巾戏:扮演有了解元功名的书生。如《烤火落店》、《括玉镯》、《春秋配》、《铁弓缘》等剧,大都穿兰褶子,《顶桌》一出穿鸳鸯褶子。表演斯文,略带风流。
一字巾戏:戴一字巾,扮演未得功名的书生,穿青褶子,表演斯文儒雅,如《二度梅》、《白蛇传》、《金龙探监》属之。
罗帽戏:扮演乞儿、小子、走卒、皂隶、落难公子、落魄书生等角色,有文、武之分。文罗帽戏如《珍珠塔》、《柴房别》、《打侄上坟》、《四姐下凡》,穿富贵褶子(百纳褶子),表演特点是斯文中带寒酸气;《柳刚打井》之薛仁贵、《金莲调叔》之武松,穿袍子,略带英武气概。武罗帽戏如《比武夺魁》、《洒楼杀山》、《打狮子楼》、《武松打店》、《单困潼台》等,穿袍子,则重身法和武功。
特殊做派
特殊做派系指表演艺术较为特别的戏目,本来均可归于上述诸种戏路,以其表演特殊而另辟一类。此外按人物类型分的戏路,亦可归入特殊做派。择其中几种简介于后。
烂派戏:丑行做派,扮演城乡下层人物,包括的范围较广。有解子戏(如《攀良起解》、《张李拿风》)、痞子戏(如《竹林配》、《打痞》)、蠢子戏(如《蠢子问卜》、《陈寿拜门》)、瞎子戏(如《瞎子观灯》、《瞎子闹店》)、矮子戏(如《大郎打饼》、《三个武大郎》)、花子戏(如《双贵图》、《芭蕉记》)、家院戏(如《柳刚打井》、《打渔杀家》),还有《浪子收尸》、《文进降妖》、《汪三吹烟》、《卖麻疯》等等,共有几十出重戏。角色以穿袍子和水衣为主。有的打烂派袍子,扣子扣在后颈,如解子戏;有的穿摇旦褶子,或穿水衣、吊裤,戴烂帽子,如蠢子戏。烂派戏白口多,以《卖梨公堂》的张大良、《花子骂相》的孙巧儿最为典型。有解子白、结子白(口吃)、贯口白(一气呵成)等几种念法和拗口令,还需讲湘乡、衡阳、零陵、江西等各地方言。表演中常搭“海水”(即兴创作),加本子,但要讲究分寸,不使人生厌。有的戏需要较好的武功,如矮子戏,穿水衣,系腰裙,走矮步要求不露腿脚。丑角三派的代表之一唐玉庆擅演烂派戏。
和尚戏:丑行做派,扮演和尚。穿和尚褶子,属褶子戏。念苏白,走矮步,多悬脚,动作要用暗劲,手脚翻花多变化,是基本功要求较高的丑角戏。代表性剧目有《双下山》、《东坡游》、《张生游寺》、《祥梅寺》等。著名丑角李泥巴擅此做派,有“咬鞋丢鞋”等特技表演。
跛驼戏:丑行做派。戏中的驼子(驼背),大都跛足,故有此称,或叫驼子戏。说话口吃,平地走路一跛一踮,但一上车便行走如飞,对比强烈。代表性剧目有《洛阳失印》、《三搜索府》、《疯僧扫秦》、《大打五彩》(吴强)等。李泥巴演《洛阳失印》,上场时眨眼间一溜就到了台口。
中军戏:花脸行做派,指扮演中军的戏,戴中军帽,穿龙袖袍子、马褂,马蹄袖,挂朝珠。这类戏身法特多,有菩萨身法、点点步,动袖甩须,动脸动眼,为基本功要求较高的花脸戏。重戏有《打弹鸣冤》(尤大厅)、《审假旨》(张守信)、《山海关》(马龙)等。
赤膊戏:花脸行做派。上身打赤膊或穿打衣露出腹部,有滚肚的特技,十分火辣。主要的戏有《马刚带镖》、《芦花荡》、《斩雄信》、《假演奇功》(王云)、《夜探庐山》(姚期)等。
背时皇帝戏:生角做派,扮演被迫退位或上吊的皇帝,如《刘璋让位》、《献帝让退》、《曹奂让位》(称“三让位”)、《崇祯崩驾》等剧属之。均挂花须,重唱功和袍袖功夫,都有一大板悲伤凄凉的唱腔,以刘璋的唱最有特点。著名生角李玉亮擅演“三让位”,唱腔低沉、缠绵。
员外戏:生角做派,多挂花须,穿员外帔,如《柳刚打井》、《打侄上坟》、《芦花休妻》等剧。以表现角色复杂的思想感情为特点,重内心矛盾的刻画;有的戏还有大段念白,如《打侄上坟》。名角胡玉禄演《打侄上坟》,长段讲白抑扬顿挫分明,感情充沛,表达人物恨侄不成材的情感,入情入理,摧人泪下。
醉戏:生角做派,表演醉酒的戏。如《太白醉写》、《张松献图》、《杨雄醉归》、《金马门》等剧,均挂青须。李白和张松着官衣,戴纱帽,多以讲唱表演醉态;杨雄穿袍子,戴罗帽,多以身法表现醉态。表演的共同特点是“蹙眉扬眼嘴带笑”,步履踉跄,讲白似明非明,要清不清,时大时小,欲笑非笑,言词中时而夹带醉嗝和拖音。近期著名生角桂松茂演醉戏,以醉脸取胜,脸子越胀越红。
死戏:生角做派,表演人之将死的戏。一般称三出死戏,即《孔明拜斗》、《刘备托孤》、《洪羊洞》,实际上还有《黄忠带箭》、《曹福走雪》、《张福滚雪》等。讲唱和做功并重,多用灰眼、泪眼,走老生蹬步,唱阴皮,唱中常带咳声。近期著名生角李荣祯演死戏,脸子变得快,眼睛发呆,双手颤抖,喉中和痰作响,俨然人之将死。
学艺之道
祁剧流行数百年,各行名师辈出。他们有的是文武全才,有的身怀绝活,有的技艺精湛,有的自成流派。今天,我们研究祁剧行当艺术,要善于从历代名师的成功经验中吸取学艺之道。
一曰勤学苦练。各行各业的成功经验,离不开勤学苦练,学艺更是如此。历代名师无不勤学苦练而获得成功。他们在桌上置砖,腿搁砖上,一块砖一块砖升高,压腿以练腿功;在暗室里手持香火快速移动,眼珠随着香火转动以练眼功;常年揉动面部肌肉,冬天用雪揉脸以练脸子功;白天在室内,晚上在月下走台步以练步法。有的一边练基本功,一边练气功;有的一边练武功,一边练拳术。著名生角桂松茂出科后在江湖班里唱三、四路角色,因故被一位名角责骂为“八碗饭”,在强烈刺激下,回家闲居三年,苦练各项基本功,后来一跃而成为著名江湖班当场生角。著名小旦筱玉梅是个文盲,却很通文理,演戏语言精炼,情理通顺,无水词,无拗句,秘诀在于勤学,遇到不懂词句,就请教前辈,请教秀才,从而通晓剧情,深入角色创造。
二曰扬长避短。祁剧虽以文武全才为演员的最高要求,但各行戏路繁多,真正成为文武全才者几乎是凤毛麟角,只能从自身的条件出发发挥专长。体态魁梧者学花脸,扮相优美者学小生,嗓音宏亮者攻唱功,手脚灵巧者功身法。花脸行早期名角尹庆香以眼功见长而被誉为“花脸王”,稍后的名角胡达生则以脸子功著称。胡达生和尹庆香的名徒唐三雄形成两个艺术流派,两派都重袖子功和台步,但是区别显著。唐三雄人矮小,袖子多在头部活动,注重上节袖,挥动袖子不过身(即右袖不过左边,左袖亦然);胡达生人高大,袖子动的幅度大,常用车水袖(双袖轮番从身后举上在身前放下如车水般)和吊颈鬼袖(垂肩垂袖在身侧成圆圈抖动)。唐擅演黑脸、红脸武戏,多用三大步、跳步;胡善演粉脸、包公戏,多用点步、碎步。这都是从自身条件出发而形成的做派。
三曰博采众长。祁剧丑角早期有周三毛、张永彩、唐玉庆三派,著名丑角李泥巴先后参拜三人为师,表演动作师周三毛,唱腔、道白学唐玉庆,公子、和尚戏又效法张永彩,集三派艺术特长于一身,成为道艺最高的名丑。著名小生郭品文先后参拜名角何月波、何翠福、唐有余为师,博采众长,不断创新,而名江湖六十余年。著名小生邹盛松,出科后参拜何翠福为师,后又从何月波学表演,从周浚云学武功,集三位名角之长处于一身,而成为文武兼备的全才。
四曰观察生活。我们现在的创作人员和演员讲究深入生活。其实祁剧早年的演员也不乏观察生活的事例。著名丑角周三毛功夫齐全,但最擅长演猴戏。他不但从青年时代直到晚年每天坚持练猴拳,而且常常观察猴子的生活。每次到东安演出,总要去席家花园探望他的老朋友——猴子,观察它的举止、神态和生活习性,学习它耸脸、眨眼、抓痒、拿物的神态,所以他演猴戏动作逼真,干净利索,人称他有“七十二幅脸子”。著名生角李玉亮在戏班里称全才,但他处事仍很谨慎。民国元年初去桂林,拟搭班演出,因初入龙潭,不知深浅,为防万一,乃先入各剧场看戏,了解当地习尚,摸准调门,了解观众欣赏习惯,然后在和园登台,演出《程婴救孤》,一炮打响。这是观察生活的另一种情况。
五曰运用技巧。早期生角全才胡德孝善于突出重点。如演《杨滚教枪》,前几场较平稳,不露锋芒,演到“修书”、“马踏”等激情处,全身来劲,异常火爆,形象最为突出。这样处理,既节省了精力,又加强了前后形象的对比,如果一出场就火爆到尾,不但精力耗费,反而还显得平淡了。这种创造方法多为后辈效法,形成祁剧老生表演的一种风格。著名小旦筱玉梅,中年以后,中气不足,行腔吃力,便根据自身条件,创造出一种不花不滑的“擂子腔”。这种腔的唱法,在开唱前,以情蓄势,做到“未成曲调先有情”;词句唱完,不拖腔,省略的拖腔,用表情来填补。这样处理,既掩盖了中气不足的弱点,又具有独特风格,收到较好的效果。
六曰革新创造。名小生聂韵婵长于文戏,他的唱腔委婉清新,且能根据剧情和人物性格需要,自创新词、新腔。他演薛丁山“三请梨花”那段长唱词,比原词增多了垛句,在唱法上也别开生面,唱垛句时,善于抢字,高低快慢恰当,让那优美的唱腔能得到尽情发挥,观众听了感到新颖、别致。周三毛演猴戏,用花脸身段,旦角马路,大胆突破武丑的表演技法而创造自身的独特风格。著名生角李荣祯,本来嗓音极佳,但中年时遭人暗算,饮了马尿酒,嗓子变得嘶哑,他改用比弦子低八度的老配少唱法,效果仍然好。筱玉梅创造“擂子腔”亦是一例。此外,据传著名生角陈玉官曾编创了《失冀城》、《胭脂判》、《当金锣》等剧本,被誉为“戏状元”。还有赵喜雄等名角也对剧本有所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