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导航
您所在的位置:首页 > 戏剧研究 > 文章
奇葩异卉琳琅满目
文忆萱

  辰河戏是我省地方大戏剧种之一,流行于湘西广大山区及湘川、湘黔接壤地区。由于过去交通闭塞,这一古老剧种很少为外界所知,解放后才逐渐向全国介绍,但不少戏曲工作者仍未窥全豹。通过这次辰河戏老艺人教学演出活动,就全部剧目初步作了一次调查。可惜的是,由于耆宿凋谢,这次只能在与会的一部分老艺人中收集资料,仍然很难完整。

  辰河戏传统剧目中最突出的一点是:它保存了大量高腔剧目,是我省地方大戏中高腔最多的剧种。很多剧目,其它剧种中还没有发现过;有些剧目,在别剧种中只存单折,而辰河戏却有全本。昆腔剧目,为数也不少;弹腔剧目也有三百多个,所有这些,汇成研究戏曲文学遗产的丰富宝藏。

  脍炙人口的连台大戏

  在湖南,地方大戏多以连台大本驰名,一般有《香山》(南游记)、《目连》、《封神》、《西游》、《岳传》、《梁传》等六大本;也有把《水浒》、《三国》列入的,则有八大本,但前面六大本均是高昆剧目,而《水浒》、《三国》则须夹不少弹腔才能贯串。这些剧目,均谓之“大戏”。但是,不少剧种这些戏大都失传,能演的只有《岳传》、《封神》,而在辰河戏中,这些连台大本,至今仍然脍炙人口,在四十年前,提起“唱大戏”,湘西广大地区中,真是妇孺皆知,有很大的号召力。尽管这些演出一般都是为了酬神还愿,特别是农历七月半的中元节做盂兰大会,带有很浓厚的迷信色彩;然而,对广大农民来说,这类演出活动却是当时能够享受到的最高的文化娱乐。特别是盂兰会唱大戏,正值秋收将完,更是热闹非凡。届时,观众扶老携幼,呼兄唤嫂,络绎不绝,加之摊云贩集,成为农村中的盛大集会。“唱大戏”主要是演《目连传》,旧有“四十八本目连”之说,每本是指一天一晚的戏,但实际上《目连传》只能唱二十多天,中间往往要杂以其它连台本戏如《香山》、《梁传》、《封神》、《金牌》(岳传)等,才能凑足四十八本。清末民初,经常以“唱大戏”著名的是自治州泸溪县属的浦市镇(也是辰河戏的发祥地)、每隔三、五年要唱一次,至今六十岁以上的人还记得当年演出的盛况。

  《目连传》在辰河戏中分“前目连”与“后目连”。“后目连”主要为明郑之珍校注本,中间也穿插了少量《劝善金科》中故事比较完整的片断,如《蜜蜂头》(郑赓夫故事)《掉白扇》(龙梦全与王芙蓉的事)之类剧目。“前目连”写傅罗卜家史,从傅罗卜祖父傅崇为富不仁,大斗小称,盘剥佃户,并在仁皇县做贪官,受贿埋冤,周齐告庙遭天谴写起,直写到罗卜之父傅相皈依受戒,桂子罗汉化螺投胎,生下傅罗卜,博施好善为止,可连演八天以上。演出中并有许多特殊处理,其中不少章节,演员可以离开舞台,到街上、庙中表演。例如傅崇夫夫妇死后,其子傅相扶父柩回笈,傅相之母舅陶全,责傅相不运母柩,大闹傅宅,并以“不运母柩,纵仆殴舅”罪名,告于新来之按院。演出时,饰执事,人役的演员,抬着饰按院的演员游街,陶全三次拦轿喊冤,均在街上,头、二次以闯道当街责打,第三次才收状,然后带至台上审讯,以后的戏再照常在台上演出。这一段叫“抬按院”,观众纷纷离开剧场,拥至街上,夹道观看。又如傅罗卜出生之后,傅家做三朝酒宴,罗卜之舅父刘贾来贺,也从街上通过,饰刘贾的演员骑马,饰刘妻的演员抱子坐挢,后随饰家人的演员担米蛋等物(由会首事先敛聚蛋、米),招徭过市,谓之“送粥米”,观众亦拥至街旁观看。饰刘妻的演员在轿中,须按当时妇女出门的作客的地方习俗,向两旁观众频频点头致礼,并道“相偏了”!然后簇拥上台,接演喜筵戏文。此日戏散后,无子乏嗣观众,常来后台索蛋一枚,并送戏班“包封”一个,持蛋归家以为得子之兆。“后目连”中也有些片段如“迎灵官”、“罗卜归家”、“罗卜化缘”等,亦在台下表演。这种把戏搬到台下来表演的处理,是“唱大戏”的特有形式,而观众亦与剧中人物随时发生联系。如“后目连”中“罗卜见佛”一折,罗卜脱化见佛,佛赐九环锡杖后,观众中有小孩多病或想为小孩祈福者,则取幼儿随身饰物或衣物一件,挂于罗卜锡杖之上,有时衣物多到饰罗卜的演员无法背起锡杖做戏时,则由另一演员饰小和尚,以箩筐盛物代为挑着随于罗卜之后,散戏后,观众各将衣物取回,并向戏班及演员致谢。

  正由于“唱大戏”是广大农民集中的文娱活动,所以这种台上台下密切联系的演出形式,也含有“同乐”之意,观众时而云集台下,时而夹道聚欢,生动热烈,令人目眩神移,无怪乎这种演出活动停止已四、五十年,留给群众的印象仍然很深。但这种时而台上,时而台下的处理,只集中于目连戏,其它连台本戏少见。而且其它几种大本戏,往往居于从属地位,演出可长可短,可多可少,视《目连》需要而定,一般是演一天《目连》,间演一本其它大本戏,总共凑足四十八本即可。

  抗战以来,经济萧条,这种大规模的演出已不可能,然而,演个三、五、七本甚至、十本、十五本的情况,仍然存在,只改为挑出其中情节比较集中的几本来唱而已,剧本则全部保留着。可惜的是,这些剧本,在十年动乱中已损失殆尽。不过,目前健在的老艺人,年轻时都参加过“唱大戏”的演出,还记得全剧情节和部分剧本,一些常演的单折仍然可以演出,这次教学演出期间,就曾在内部演了《会缘济贫》、《刘氏回煞》、《过寒冰池》、《松林试卜》四折“后目连”戏,至于《金牌》、《封神》则大部分在解放后仍演出过,只要老艺人集中就能演出。《香山》、《梁传》虽停演较久,老艺人也能回忆其全部条纲和部分单折,尚能记录剧本,据说在民间还可以找到一些珍藏的手抄本。这类连台本戏,我省其它一些剧种,停演已久,早已失传,现在的老艺人大都未看见过演出,而辰河戏尚能保存较多,是值得特别重视的。

  高腔剧目源远流长

  辰河戏除了连台大本戏而外,还有两百来个高腔剧目,三分之一以上是整本戏(即可演一至二天的戏)。这些剧目来源,历史悠久,一部分还是直接继承的元杂剧演出本。如这次教学演出中已录相的剧目《坐衙嘲笑》,即元杂剧《黑旋风乔坐衙》,写李逵与梁山好汉泰州打擂归山途中,独行至寿张县,吓得县令不敢露面,李逵取县令衣冠穿戴坐堂,令衙役假扮告状人听审的故事,曲文与明刊《灵宝刀》传奇第二十八折《坐衙嘲戏》几乎完全相同,而且仍然保持全折由李逵一人独唱到底的形式。此外如折子戏《王祥卧冰》。除了王母上场唱了一支“下山虎”而外,也是由王祥一人独唱到底的,其它角色只有宾白。《步月斩虎》虽已掺入部分对唱,还是以冯献唱的“北新水令”为主要唱腔,唱词也以冯献为多。另外还有苏蕙织回纹故事,在省我其它剧种中从未发现,唯独辰河戏有此剧目,整本戏只存条纲,但《织回纹》一折为铁本,以旦唱为主。戏曲传统剧目中,由元杂剧衍变而来的戏不少,但这样在今天的舞台上还保留了杂剧原貌的戏,却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

  辰河戏中直接继承的明代传奇就更多了,约占全部高腔剧目的一半,不少还保留了整本。这当然与长期在农村,庙会演出有关,农民一般喜欢看有头有尾的故事,这类演出,每天往往要演十多个小时,折子戏是无法适应的。在现有的整本戏中直接来源于明传奇的有:

  琵琶记黄金印(金印记)
大红袍(白兔记)
一品忠(鹦鹉记)
老绿袍(八义记)
楚荆山(蝴蝶梦)
投笔记三孝堂(孝泉记)
上天梯(织锦记)
连环记
青梅会二杰会(古城记)
红梅阁彩楼记(破窑记)
拜月亭(幽闺记)
开天榜(合襟记)
青袍缘(青袍记)
木荆钗(荆钗记)
拾金环(金丸记)
碧玉簪(玉簪记)
百花亭三元记
葵花井(葵花记)
苦教子(寻亲记)
古玉杯(双盆记)
黑神归位(双忠记)
烂柯山十全义(十义记)

来源于明传奇本,但全本已失,仅留部分的有:

  闹青楼(青楼记)
卖金貂(金貂记)
水牢记(剔目记)
卖花记(袁文俊还魂记)
三请师(草芦记)
九里山(千金记)
水浒记义侠记

来源于明传奇本,全本已失,仪留一折或二、三折的有:

  苏武牧羊(牧羊记)
昭君和番(青冢记)
金精戏仪(五桂记)
文公走雪(兰关雪)
金盆捞月(题红记)
顶灯闹祠(狮吼记)
红娘传柬(南西厢)
三闹(焦帕记)
玉麒麟(双烈记)
青风亭(合钗记)
老鼠告猫(香囊记)
梦斩老龙(进瓜记)
摘缨会

剧本失传,但部分曲牌仍然演唱的有:

  绣襦记
祝发记
鸣凤记
浣纱记 百顺记
兰桥记 胭脂记
天台山(天台记)

  就现有资料统计,保留在辰河高腔中的明传奇剧本,不下五、六十种。就现存剧本比较,大都保留了原著的主要情节和重点场次,这些保留部分的主要唱词,大都和原著相同,有的甚致连曲牌名也相同,不同的是删除了一些过场戏和情节上的枝蔓,发展了全剧精华部分,增添了滚唱,象《金盆捞月》演出本即徽池雅调《题红记》中“四喜四爱”一折,仅有少数字不同,比较大的变动是把原著中的诗和词改作滚唱而已。据老艺人回忆,过去还有《锦香亭》、《天禄阁》(燃藜记)等剧目。惜已失传,一个剧种能保留如此众多的明代传奇本戏,不能不令人惊异。至于清代传奇如《麒麟阁》《党人碑》、《干钟禄》、《慈悲愿》、《虎囊弹》等亦有二、三十种。

  与众不同的条纲戏

  条纲戏即幕表戏,我省习惯叫做搭桥戏。无沦大、小剧种,过去都上演过不少搭桥戏,而且通过这一特殊的创作形式,也积累了不少优秀传统剧目。如《丛台别》、《落花园》、《渔舟记》等戏,就是由搭桥戏《二度梅》形成的铁本,《落花园》至今成了青衣学唱腔的开荒戏。又如《审霜审连》、《闹镇江》是由搭桥戏《粉妆楼》发展而形成的单折。但是,用高腔来演出大量的条纲戏,则是辰河戏的特有现象,因为高腔唱词是长短句的曲牌体,又无乐器伴奏,不似皮黄便于编活词,但辰河戏却有大量的高腔条纲戏,老艺人称之为“半死半活”,这就具有其特殊性。辰河高腔这类条纲戏,一般不是连台本,而是一个故事往往只有一本戏,每本戏中,一、二折重点场次,从曲文到宾白都是铁本,其它则除交待情节的过场戏而外,曲文是固定的,戏中需用的诗或对联,也是固定的,只有宾白是演出时由演员依条纲临时编说。前面提到的《织回纹》,“织锦”一折即是铁本;又如《剖心孝》(《葵花井》下本)中,“剖心”、“开方”二折为铁本,其它为条纲:《天台山》中“八百八年”一折为铁本,其它为条纲;其它如《三子贵》(罗帕记)、《丝带记》,《水红花》等戏,大部分曲牌、唱词都是固定的。这一类剧目共有好几十种,且多半为其它剧种所少见,现在虽已不演唱,但老艺人仍能记得全部条纲和曲牌。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有些老艺人的分析是:这些剧目,过去是有剧本的,在长期流传过程中,剧本逐渐失传,但因其中少数重点场次常作单折演出,所以留下铁本,而大部则只传曲文,其余情节,便成了条纲,所以形成了这样一批“半死半活”的剧目。这种分析是有道理的,否则,就无法解释这种特殊的条纲戏形成的原因了。

  昆弋同台之遗响

  历史上昆弋同台的现象,在辰河戏高腔剧目中比比皆是。连台大本戏中,每本戏都是高昆间杂演出的。整本戏中,也保留了不少昆曲单折。这次教学演出中已录相的昆曲剧目《判奸》,就是《红梅阁》中“速讼”一折,而前面的贾似道“游湖”,也是整折唱昆曲。其它如《拜月记》中的“阻雨”、“招商店”;《绣襦记》中的“坠鞭”、“卖仆”、“刺目”;《西厢记》中的“惊艳”;《金印记》中的“封相”;《玉簪记》中的“必正游湖”;《寻亲记》中的“金山释放”;《破窑记》中的“宫花报喜”都是整折以昆曲演出,不胜枚举。至于一折戏中夹有昆曲曲牌,更是常见。这说明历史上昆弋同台演出现象,还比较完整地保存在辰河戏传统剧目之中。

  除了同一剧目中高昆间演而外,辰河戏也还保留了一些昆曲单折剧目如《渔家乐》中的“藏舟刺梁”,《铁冠图》中的“刺虎”,《麒麟阁》中的“发配见姑”,《党人碑》中的“打碑救友”之类,但已多年未曾演出了。

  高弹交流的剧目

  在我省地方大戏中,有一部分高腔剧目由于弹腔(南、北路)的兴起而改作弹腔演出的。例如湘剧高腔《金丸记》中“拷寇”一折,多年就以弹腔演出,原来的高腔反而无人知道了。据老艺人分析,认为可能是因“拷寇”一场,弹腔比高腔紧凑、火爆,气氛强烈,节奏明快,便于表达人物思想感情。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另外则还有少数剧目,高弹并存。而在辰河戏中,同一剧目高弹并存的还比较多。如《双尽忠》中之“袁文进拿妖”、“李广催贡”、“换刀杀妻”、“判宫山”、“扯腿打王”都是高弹并存的,只有“斩李广”仅存弹腔而无高腔。其它如《活捉子都》、《伯牙抚琴》、《霸王别姬》、《凤仪亭》、《华容挡曹》、《文武升》之类剧目,也是高弹并存,而且从剧本到表演,各不相同。这次教学演出中录相的高腔剧目《凤仪亭》,剧本就是传奇《连环记》中的“梳糖妆•掷戟”二折,无论人物处理、舞台调度,表演手法,都与弹腔《凤仪亭》迥然不同,也和昆曲《梳妆、掷戟》不一样。至于把弹腔剧目改作高腔演出的,一般少见,唯独辰河戏一些高弹并存的剧目中,有些是从弹腔移植的,如《三休三请》、《盗刀抬床》之类,很明显地看得出原系弹腔剧本。尤其是《穆桂英战洪州》一剧,不但剧本是弹腔的,连表演上的处理也完全是弹腔路子。据老艺人说,有时本来演弹腔剧目,但一出场观众就喝倒彩,结果临时换角改用高腔演唱,观众才满意。这说明由于辰河高腔广泛流行,为群众所喜闻乐见,所以不象其它剧种那样高腔被弹腔所取代,恰恰相反的是由于弹腔的兴起,反而丰富了高腔剧目。

  辰河的弹腔剧目

  辰河戏现有弹腔剧目三百来个。过去,我们对辰河戏弹腔产生过一种误解,以为辰河戏的弹腔部分,就是常德汉戏。经过这次教学演出,作了一些调查研究,分析比较以后,认为以前这种推论是片面的。

  辰河戏的弹腔剧目,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常德汉戏。常德汉戏流入湘西地区,初步了解已有百年以上的历史,很多演员长期参加辰河剧团,有的并在湘西落户已两三代,所以辰河戏引进常德汉戏剧目甚多,不下百余种。这类剧目很明显,从语言到音乐伴奏、唱腔都与常德汉戏相同,如这次教学演出并已录相的节目《拿曹》即是。但是,常德汉戏与辰河弹腔虽多年同台却并未合流。另一类则从剧本到声腔以及表演风格,都与常德汉戏并不相同,有些剧目为常德汉剧所没有。如《杀狗惊妻》、《狐狸配》、《荷花配》等剧目,据老人说是由川河戏带来;还有象《哭灵汲水》与荆河戏接近;《盗宝拿通》又接近祁剧。一般写王宝钏与薛平贵的戏,只有上本《彩楼记》,下本《回笼鸽》,而辰河弹腔还有一本《宝鸡山》,写薛平贵登殿之后,一日下棋,因王宝钏观棋插嘴而输棋。薛乃挖王双目,代战公主愤而引兵反回西凉,朱温遂兴兵围薛于宝鸡山,太监田能志逼薛讨饭,终于饿死。此剧荆河戏前辈艺人在四、五十年前演过)。此外尚有《卧龙会友》、《打雁子》(高旺戏侄)、《马家渡》(韩成替死)、《打瓦杀僧》之类剧目,为我省其它剧种中所少见。这说明辰河戏弹腔不仅在音乐上有其独特风格,而且也保留了自己的特有剧目。

  与省内外兄弟剧种的交流

  过去,我们认为辰河戏活动于湘西山区,地方偏僻,交通闭塞,与外界艺术交流不多,其实并不尽然。湘西与四川秀山县接壤,过去辰河戏亦常到秀山、酉阳一带演出,与川剧交流机会很多。而高腔剧目《骗关》(剥千层皮)即与川剧《扯谎过殿》相似;而《荆钗记》中“迎母”一折,细节都和川剧相同;《三请师》(草芦记)中的“挡夏”一折,为丑行重头戏,而川剧中夏侯惇也丑行应工,由此可见两个剧种之间历史上的联系。高腔折子戏《金盆捞月》,与王古鲁编《徽池雅调戏文辑佚》中《四喜四爱》几乎完全相同,安徽徽剧亦曾有此传统剧目,则很可能系由徽调传来。至于本省其它刷种与辰河戏相同之剧目更多,如高腔《三天香》,祁剧亦有此剧,但系弹腔;高腔《少绿袍》则与衡阳湘剧高腔《绿袍相》大体相同;《慈悲愿》中“回回指路”、“猴儿变”二折与湘剧本近似;《烂柯山》中之“痴梦”与各剧种高腔一样,都是采用传奇本,但表演风格却与巴陵戏弹腔剧目《夜梦冠带》接近;昆腔《打碑救友》为其它剧种所无,只有湘昆过去曾有此剧。此外,尚有一些剧目,如《高俅打瓦》、《李逵磨斧》、《打禅对号》、《张维说平》等,均我省其它剧种所未有,来源尚不可知。我们现在仅仅掌握了一些情况,尚缺乏进一步的调查研究。但是,就凭这些情况也可说明一个问题:在人类生活中,戏剧艺术和服装式样一样,往往不胫而走,不受地域偏僻和交通闭塞的限制,可以多方面进行交流。

  基于上述,体现在辰河戏剧目方面,有两大突出的特点:一是保存古老的、独特的高腔剧目较多。前面列举的有些剧目,几乎我省其它剧种中所未经见;而其它剧种的《水浒》戏,除《醉打山门》之外,都是弹腔,唯独辰河戏还保留了十多折高腔《水浒》戏。这是从事古典戏曲文字研究的一笔丰富遗产。另一个特点是剧本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具有民间文学特色。这是由于长期深入民间的结果。一般高腔剧目,多来源于传奇,唱词多典雅,而辰河戏一部分剧目不仅在文字上已代典雅为通俗,而且对人物作了新的外理,如《三请师》(草芦记)中的“三闯”、“挡夏”不仅夏侯惇使人感到完全是按民间文学的要求,来塑造的喜剧人物,连张飞也是如此。他气得要走,竟是想回范阳去“杀猪宰羊开屠行”,而且还记起了家中的“花角牛儿”,这是只有农民艺术家才能创造出来的人物和语言。另一部分剧目虽然仍保持了原著典雅的文辞,但因增加了滚唱和宾白,对原来的唱词加以解释,补充和发挥,仍使人明白易懂,雅俗共赏。

  由于辰河戏长期保持以高腔为主,加之围鼓堂极为普遍,所以高腔剧目中文戏占多数。这些戏都重唱,重细节描绘,着力于人物心理刻划,人情味很浓,形成了剧本文学上细腻、委婉的风格。而出自《三国》、《水浒》、《岳传》中的一些剧目,则粗犷、质朴。前者如山中野栀子花,清香宜人;后者似漫坡杜鹃花,如火如荼:构成这一山区剧种的独特风格。

来源:辰河戏教学演出纪念册
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