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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守平凡不失真
刘伟辉,杨辉

  提起花鼓戏《补锅》里的刘大娘,您一定还记得她。当年将这个有些旧思想的养猪能手唱得家喻户晓的,是湖南著名的花鼓戏表演艺术家钟宜淳。

  一个晴朗温和的日子,我们如约按响了钟宜淳家的门铃。她笑吟吟地将我们迎进屋,那轻盈干练的举止一点也不像上了岁数的人。

  进得门来,那满屋子的艺术品让我们感到一股浓郁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客厅四壁挂满了精心装裱的书画作品,有的雄浑凝重,有的俊秀飘逸,全都是她先生——湖南师范大学艺术学院首任院长聂南溪教授的得意之作。古朴的红木装饰柜里,摆满了造型各异的雕塑、木刻和其它工艺品,显出主人的怡情雅趣。好一个丹青粉墨人家!

  钟宜淳从解放初起就活跃在花鼓戏舞台上,先后演过上百个角色,而且能写会导,是位名副其实的多面手。如今,她退休了也没闲着,观众在电视屏幕上还能常见到她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里,我们走进她的世界,与她谈天说地,更多地知道了她多姿多彩的人生。

  一往情深唱花鼓

  有人说,一个人若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并能坚守终生不以为倦,那是一种幸福。钟宜淳说她便是这样一个幸福的人。唱了大半辈子花鼓戏,她一直沉醉在那个有声有色的艺术世界里。

  钟宜淳从小就迷恋戏剧,能歌善舞。在周南女中读书时,她一直担任学生会文艺部长。湖南解放后,她参加资江文工团,从此开始了演艺生涯。她嗓音甜润,很有表演天赋,把握角色十分到位,深得观众喜爱。1952年,湖南省30多个文工团整编,她作为百里挑一的尖子演员,被选拔到省花鼓戏剧团。当时,中南矿冶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也寄到了她的手上。是进高校当大学生,还是圆自己的花鼓戏梦?她没有多犹豫,放弃了上大学深造的机会。

  来到省花鼓戏剧团,她如鱼得水,在演技上有了长足进展。真正让钟宜淳大放异彩载誉三湘的,是1965年她与李谷一、彭复光同台合演的《补锅》。时至今日,她扮演的那个生动逼真的艺术形象还深深留在观众的心里,无论走到哪里,总会有许多人认出她,亲热地叫她“刘大娘”。她说:“扮演的角色能这样长久地留在观众的记忆里,是当演员最幸福的事情。”

  如果说,扮演“刘大娘”的成功是钟宜淳艺术生涯中的一个高潮的话,那么,正是这个高潮激励着她塑造了一连串成功的艺术角色:《刘海砍樵》里的大姐和大妈,《谢瑶环》中的武则天,《讨学钱》中的陈大嫂,《三里湾》中的常有理,《牛多喜坐轿》中的柳叶嫂,《小姑贤》里的恶婆婆,等等。100多个逼真的人物形象,构成了钟宜淳演艺生涯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钟宜淳深深喜爱花鼓戏,喜欢它浓郁的生活气息,喜欢它载歌载舞的表演形式,喜欢它生动的民间文学语言。花鼓戏与老百姓贴得近,演员要善于观察生活,走进生活,才能演出原汁原味。她非常注重深入生活,向群众学,向生活学。下乡演出,她常和农村妇女同吃同住同劳动,交知心朋友,对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仔细观察,认真模仿。就连碰上吵架,她也爱挤进人堆去看,为的是能在舞台上演活角色。她说:“演员就像一个采矿者,应该善于发现生活中闪光的东西,捡回来放在记忆的仓库里。”

  才华横溢的多面手

  钟宜淳热爱舞台表演,倾情花鼓艺术。从50年代开始,她就对花鼓戏的历史与现状、继承和发展等问题进行过思考与探索。声声花鼓,百年流传。在她看来,传统剧目浩如烟海,如果不创新发展,就会跟不上时代。这种紧迫感终于促使她拿起笔来搞创作。

  50年代,湖南移师百万大规模治理洞庭湖,在这场挑战自然的巨大工程中,涌现了许多感人的事迹。钟宜淳看了报纸的报道,激情澎湃,很快写出了处女作《姑嫂忙》。剧团去洞庭湖慰问演出,将这台她自导自演的节目带到了治湖工地。民工挤肩压背争着观看,都说在戏中看到了自己,还编出顺口溜赞颂演员:“文工团姑娘辫子长,专把好戏送下乡,昨日唱完《双送粮》,今天又演《姑嫂忙》,看得我们乐洋洋。”后来,《姑嫂忙》参加全省会演,获得剧本奖、导演奖、音乐奖、演出奖、演员奖等5项大奖。这以后,她成了团里的多面手,创作激情一发而不可收,先后创作了电视花鼓戏《桃花开在春风里》、广播剧《放鸭路上》等剧本,还与人合编了《野鸭洲》、《还牛》、《两个党员》等20多个脍炙人口的好戏。

  钟宜淳只有高中文化,但创作的剧本表现了深厚的文学功底,她把自己的成就归于勤奋不息。她爱看书,是个文学爱好者,唐诗宋词背得烂熟,书柜里的文学名著和戏剧精选不止读一遍两遍,不少地方都留着她的批语。她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写日记,以此练笔,从10几岁开始,至今没有停歇。点点滴滴的经验、体会、领悟和感受,她无一遗漏地全记了下来。“聚水成河,聚沙成塔,聚多了知识成专家”,这话对她来说最恰当不过。

  钟宜淳是一个勤奋而有追求的人。在1999年新年开始的第一天,她在日记本上留下了这样一段话:“有人说,人的晚年应该安逸、享受、清闲地度过,我却始终难以使自己进入这种平静的境界。也许不安分的人才是真正有所追求的人。”因此,就是退休后,她也一直没有离开舞台,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还自编自导自演了《讨学钱新篇》、《亲家乐》、《刘海还乡》等节目,常在电视上露脸。那些熟悉她的观众惊喜地说:“看,刘大娘又上电视了,还是现样子,演得还那么带劲。”

  演戏与做人

  舞台上,钟宜淳扮演的角色大都是大妈、婆婆、嫂子之类,甚至还有一些是丑角。在剧团,愿演老旦、丑角的不多,而她却乐于接受,并且演出了特色,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其实,钟宜淳戏路很宽,但她从不去争什么角色,甘做绿叶扶红花。她认为,角色有主有次,却没有好坏之分,演到位了,配角同样能成功。这种豁达与宽容,是她的为艺之道,亦是她的为人之道。

  艺术造就了钟宜淳,钟宜淳也用才华、勤劳和智慧为戏剧艺术增添了亮丽的色彩。然而,一离开舞台,她又是个极普通的人,没有半点名演员的架子,待人随和,宽容大度,而且乐于助人,人缘极好。

  一次,一位邵阳老乡听说钟宜淳古道热肠,几经周折找到她家,请她带去看病。钟宜淳二话没说陪他去了医院,帮他挂号、找医生、取药,直到病人高兴地离去。一个随意的善举,便能透视人的本性。她说:“帮助别人可以获得许多快乐,这样的快乐犹如延年益寿的偏方,让我受益无穷。”

  钟宜淳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夫妻俩不仅事业有成,而且伉俪情深。剧团的老演员常夸赞他们是“一百对夫妻中最幸福的一对”。

  50年代初,钟宜淳和聂南溪同在邵阳资江文工团工作。那时候,他们一个唱戏,一个画画,郎才女貌,是上苍撮合的一对。以后,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展露才华,一个成了国家一级演员,一个是教授、著名国画家。47年的朝夕与共,老两口相敬如宾,依然恩爱如初。采访中,聂教授充满感情地说:“她是我们家的‘能干婆’。我忙,她比我更忙,但她宁愿牺牲自己,事事处处替我着想。她包揽了全部的家务,从不让我动手。我们一共有4个孩子,以前还有母亲和小妹同住一起,孩子的抚养教育,老人的赡养照顾,一家7口人的吃穿用度都是她一人唱主角。”那份感激和敬重,从他的话语里汩汩流出,幸福便随之浮在脸上。

  其实,和所有的家庭一样,他们有时也有矛盾,可从不吵嘴,解决的方式也很特别。钟宜淳刚退休不久,他们搬了新家,离开了熟悉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她觉得有些寂寞孤独。聂教授因为公务繁忙,经常不能按时回家吃饭。这样的情况多了,钟宜淳有些生气,便写了一首诗放在他的画案上:“日日夜夜守高楼,寂寞无边闷悠悠。你为他人酿美酒,我吞苦果度春秋。白发催,岁月流,此时此景何时休。来日夕阳桑榆晚,空留悔恨在心头。”聂教授回家看到诗,提笔改了几个字回赠夫人:“日日夜夜守高楼,修身养性乐悠悠。甘为他人酿美酒,愿作奉献度春秋。白发催,岁月流,欢乐生活永不休。待到夕阳桑榆晚,幸福甘甜涌心头。”一唱一和,烦恼没了,心境也平和了。他们就这样轻松地笑对生活中的烦心事。

  也许是受先生的影响,钟宜淳退休后也迷上了写字画画。闲暇时,他们一起泼墨山水,用手中的笔把重重叠叠的日子点染得情趣盎然。

来源: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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