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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演金竹和凤柳
刘惠

  我是个不成熟的花鼓戏演员,在舞台上度过了十几个春秋,饰演过各种不同时代和性格的角色。当我塑造每一个角色之前,我反复地读剧本,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这种理解与动作语言的设计,同步地进行着。渐渐地人物形象在我心里活起来了。再把心中的人物形象,以剧本为骨架,加上生活体验所提供的想象,构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的形象,当然到此为止,还仅仅是创造人物形象的基础,只有把心中的人物,化作看得见的形体动作、姿态表情,化着听得见的唱腔道白,呈现在观众面前,才能完成一个演员的任务。这些表演手段是否能真挚深刻而优美地塑造出人物,将决定我的创作是否成功。我的努力,就是从这一点开始的。

  我想具体谈谈我演《碧螺情》中金竹嫂和《风流嫂子》中凤柳,两个不同性格的人物塑造。

  金竹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典型的贤妻良母,性格内向,有什么心事和痛苦爱埋在心里,她的经历和故事情节的安排使我表演这个人物时,着重于“情”字上下功夫。她的形体动作,不大也不多,要着意刻化她的内心世界,就必须由大段的唱腔来烘托。我抓住这个“唱”字,用优美的唱腔旋律,唱出金竹的心声,唱出金竹的性格,唱出金竹的感情。

  《碧螺情》开场第一曲,金竹欢快而又急切地盼望大猛回家过生日。我用一种吐字轻快、跳跃闪烁的唱法来表达她的心情。“喜鹊子喳喳叫呀叫在心坎上,金竹我满怀欢畅里外忙”,这两句用颤音唱出稍稍扬高,“心坎上”又低而柔和地转过,“我”字慢而轻,到最后“忙”字又扬起来,这就形成了抑扬相替的欢快旋律。“忙”字的拖腔,始而跳跃闪烁,续则一泻而出,用音乐的语言明白地表达这个“忙”,既不是忙乱,也不是慌忙,而是欢乐的快节奏行动。  

  当剧情急转而下,苏主任带来噩耗,震惊了金竹。场面上悲声阵阵,效果强烈,而进一步把悲痛推向更深层次的,又是金竹的“哭螺”大段唱腔。

  前面的曲子唱得较为外放,而“哭螺”一曲,我却着重于内敛,用清唱——无伴奏独唱来表现。

  “想不到,满腔的欢喜成悲痛”一句,“满腔”中我放进一个轻轻的哭音,“悲痛”二字我不往上场,而播曳着往下压。“碧螺它也为我黯然失色泪连连”一句,低音区的“我”使用京剧的浊阻音,特殊的音色,造成了低沉哽咽的效果。“失色”二字我不用直音,而且吟音缓缓吐出稍一扬高。儿作波折,重又压低,再以“泪连连”的浊阻音收腔。敛而不放,欲放还收,这样的行腔,是要表现金竹过于沉重的打击下,失去了狂呼喊的能量,而化作肝肠寸裂的呻吟。

  “到如今,金竹我成了孤飞雁,可怜我的小英儿刚满四岁未成年”一句,节奏缓慢,我用颤音唱出,“雁”字又用水嗽音转入吟音,加上抽泣音,控制住气息,一口口的吐,着重内敛,饱不外放。“小英儿”用浊阻音,“未成年”的“年”字用浊阻音和喉音来唱,这样将金竹的自我倾诉一定程度上化作了音乐的形象。

  刻划人物性格,表现角色在特定情节中特定的感情,是演唱的目的。唱腔只是达到目的所使用的一种手段。扣动观众的心弦,引起强烈的感染,高度准确而又优美地达到目的,是唱腔成功与否的尺度。偏离了目的,一切手段都失去意义,甚至起反作用,破坏全剧的整体效果。只有依据人物的性格自然而然发生出来的唱腔,才是好唱腔,在唱腔中运用各种声乐技巧,准确地表达唱词的内容,恰当地表现人物的感情,是我追求的目的。

  金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性。而她的大段唱腔均剖析她的内心活动和思想感情。以情动人,声情并茂。把自己体会角色的激情,贯注于一字一音,一腔一声,一言一行之中。让音乐把金竹的形象带给观众,成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物。在表演上也是着意“内含”,含而不露,追求的是一种内在的激情。不滥用戏曲程式而装模作样,不搞花架子,当角色在悲痛中的时候,我往往会流下晶莹泪水,以感情激发观众,引起观众的共鸣。达到塑造人物的目的。 

  在《风流嫂子》一剧中,我扮演风柳。这是个新时代的农村妇女,是八十年代开拓型的女性。她不是听命运捉弄的可怜人。她自强、自信、自立、自尊,主宰自己的命运。她是富有时代意义的新女性,是今日的风流人物。

  风柳敢于自立,敢于请个单身汉来帮工,还敢于去改造好他,这是男子汉气概,她的动作就要有股男子汉气。一定要干脆利索,脚步手式都要速度快,幅度大。

  凤柳和金竹,身上有共同点也有不同处,虽然俩人都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但表现不同,性格也有差异。因为凤柳没有多的大段唱,而他的行动特多,她的道白也多,这样我就着意在她的“形”体上刻化。重点在她的表现人物上下功夫。通过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每一段唱腔,来表演凤柳的心理活动和思想情绪。

  包富懒惯了,背回三根竹子还嫌太累。凤柳对他不客气,两手腰上一叉,针锋相对。第四场闯赌场,面对三个赌徒的挑战,她面无惧色,也是两手叉腰,声调高而有力,来一点泼劲。当她思考问题时,又是两手在胸前相捏,急促的头部动作,常常将头发甩乱,再顺手理一理。走路时脚步也偏快,手的动作也麻利。这类特征动作,必须是凤柳性格的自然表露,不能为表演出表演。否则,人物就会僵化。

  道白的节奏非常重要。它有着独立的表情意义。凤柳的道白,出于她的性格,不但是声音大、调子高,嗓门粗,还要有较快的节奏。干脆、急促,才能表现她的性格。

来源:剧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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