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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州傩面具的审美特征
刘冰清;王文明

  辰州傩面具又俗称“戏脸壳”。它有木质、竹质、纸质、布质等多种质料,而以木质为多。其制作较为复杂。以木质为例,面具制作要经过选材、取样、挖瓢、画形、雕刻、打磨、蒸煮、凉干、油煮、彩绘、上光等多种程序。辰州傩坛神灵众多,有名有号的少则要请三、五百,多则要请一千余尊。多姿多彩的傩面具展示出其深刻的审美意蕴,主要体现在造型美、色彩美及线条美等。

  一、辰州傩面具的造型美

  辰州傩面造型粗分有正神和历史杰出人物神面具、凶神面具与丑角面具、世俗神面具、动物神面具等。正神和历史上杰出人物神的面具造型,五官端正,年长男神有胡须。如土地公公神,满脸白胡须,满脸皱纹,微笑着脸,连额头眼角脸上的条条皱纹都带慈祥,一幅和谐慈祥美。武神面具眉粗英武,如二郎神,柳叶眉之下,两只眼炯炯有神,第三只眼倒竖着,灼灼发光,眉清面白,面中透红,英俊潇洒,透着威武英俊美。正神和文神目秀眉清,圣洁安祥、正直善良。如善良的员外面具,紫堂色的脸,面目慈祥,双眉泛白,五绺飘须。面具上戴寿字冠,额头几条皱纹,一幅慈祥美。年青女神面具,如美女面具、仙女面具、淑女面具、仙娘面具、师娘面具等,大多是瓜子脸,柳叶眉或一弯月眉,樱桃小口,白中泛起的俏脸,雕琢和彩绘得很漂亮,呈现靓丽的俊美。凶神面具,如开山神、山魈面具等,脸短肉横,满脸涂炭,大络缌胡,根根似针,双眼圆睁暴突,毛发倒竖,张着大口,几颗獠牙伸出嘴外,一幅狰狞恐怖的狰厉美。丑角面具,如算匠面具,突出他瞎子特征,眼窝深陷,双睛突出。眼珠无光、双眼外边贴上纸条,面部苍白,双眉微锁,鼻口端正,几冉胡须微飘。体现该神眼虽瞎,心中明,富有智慧,但不狡诈,为人正直,不害人等残废善良的美。八郎面具,八字眉,小细下粗,花白鼻子,无下巴的幽默滑稽样子。歪嘴和尚(泗洲和尚)面具,嘴一边大,一边细而斜长,直歪斜到鼻耳之间,连整个脸和下巴也歪斜难看,一幅刁钻滑稽、聪明伶俐的样子,特别引人注目,人见人笑,充分展示了滑稽美。众生世俗神面具,雕刻和彩绘按常人脸谱造型,显示世俗之美。动物神面具,如牛头马面等面具,既象牛、马等动物,又象人。三分象人,七分象牛象马,牛头面具,突出牛角牛耳牛鼻牛眼,马头面具突出马耳马脸马眼马嘴,突出神兽狰狞威猛的审美特征。

  辰州傩面具造型有它的一般规律。在眼睛造型方面,遵循男豹、女凤、善正、邪歪的造型模式。在眉毛造型上,依据神相个性,分别为竖眉、刀眉、剑眉、扫把眉、长毛眉、浓眉、白毛眉、卧蚕眉、新月眉、柳叶眉、秀眉等。在嘴部造型上,依据神灵个性有张嘴、闭嘴、抿嘴等模式,有樱桃小口、血盆大口等不同造型。武将神相有“上牙咬下唇”的“天包地”嘴型,有“下牙咬上唇”的“地包天”嘴型等模式。在脸腮造型方面,有象征忠厚性格“国字脸”,大而方正的脸部造型,有瓜子脸造型,有马脸、鹅蛋脸造型,也有尖脸尖腮造型等不同模式。在耳朵造型上,有方面配大耳的造型模式,象征神相大福大贵,也有尖耳、瘦耳、肥耳、二耳垂肩的造型等。在胡须造型方面,有长须长胡和短须短胡,横须叉胡的构建模式。有山羊胡、八字胡、络腮胡、五绺须等造型模式。头部各部位整体协调对称与非协调不对称等造型模式。面具造型还有写实与实意两类手法。写实用于正神造型,写意用于邪神恶神造型。此外还有阴阳面具,双向面具和多层面具造型法。阴阳面具是指在左脸右脸造型不一样。双向面具指上凶下善的造型。多向面具是指上下左右多点透视造型。这些不同造型形成不同面具的差异美。

  辰州傩面具的这些造型美,大体上可分为五大类,一是狞厉威猛美,二是英俊神威美,三是和蔼慈祥美,四是滑稽幽默美,五是靓丽柔和美。狞厉威猛美的面具,是傩面具的重要造型方式。它涵盖了兽相、凶神相、鬼相、凶人相的融合与重叠,包容了自远古而至现代的傩文化的固有精神特质,具有无限深邃的内在强悍威猛的震慑力,体现了对世俗情感的陶冶、净化与超脱,体现了变幻不定的刺激性丰富想象力。在造型手法上运用抽象选取、分裂再现、多面糅合、夸张变形等技巧,从多种成份中,抽象地选取与创设出某一因素(暴眼圆睁),从整体中分裂出某一局部(如獠牙、象牙),经夸张以后,整合成多面糅合的变形面具。外观给人头上长角、头发眉毛倒竖、眼珠暴戾、胡须横扎、眼窝深陷、血口大张,獠牙外呲,凶狠残忍,狞厉威猛的整体美感。英俊神威美,是傩面具的又一重要造型方式。它涵盖了正神中至上神相、历史上杰出的文臣武将神相、民间英雄人物神相的融合与重叠,包容了自古至今傩文化对正义、公正、威严的崇敬与效法的固有精神特质,有一种使人不令而从的圣洁威严的威慑力,体现了傩文化对正义、公平、公正、神圣威严的向往与追求。在造型手法上体现了集英武面谱于一身的典型性与综合性等技艺于一身。在外观上给人以神圣、威严、庄重、严肃的美感。滑稽幽默美是傩文化在严肃造型同时,缓和气氛、活跃场面的重要造型方式。它体现了现实人物与生活的多样性与鲜活性,体现了自古至今傩文化个性化审美特征的追求和人性化的固有精神特质。在造型手法上则采用个别夸张、整体滑稽的技巧。外观上给人滑稽可笑的整体的技巧。和蔼慈祥美和靓亮柔和美是傩文化和其它文化共同的造型方式,是人类对真善美追求的精神特质在傩文化中的体现,在造型手法上注重细腻、规正、严肃、对称的统一,外观上给人以祥和、协调、靓丽等美感。

  二、辰州傩面具的色彩美

  辰州傩面具的色彩是经过多工序加工而形成的。在木质面具雕刻打磨、水煮晾干之后,用豆腐、石灰、山苍子浆等制作的糊状底料在面具上打底、抹面,待晾干后用细砂石打磨抹净,然后按神灵脸谱绘画、上彩、定色,再上光油固定,使面具栩栩如生,展示出造型与色彩之美。傩面具色彩以黄、红、黑、白为主色调,以蓝色与绿色为辅色调。

  黄色,在地位上象征至上与尊贵,在性格上象征沉着、老练、忠实、认真,在关系氛围上象征庄重、宁静与和谐。

  红色,在地位上象征手握权力,尤其是兵权,在性格上象征忠勇无畏、严谨严厉、律己律人都很严格。在关系氛围上象征严肃、热烈、欢快、活跃。

  黑色,在地位上象征从属,在性格上象征刚烈、朴直、率真,或者粗暴、凶残、邪恶等,在关系氛围上象征冲突与矛盾。

  白色,在地位上象征尊贵,在性格上象征朴实、善良、文静、细腻、多才、多智,或者阴险、奸诈与狡猾等,在关系氛上象征或冷酷或洁净或详和等。

  蓝色,在地位上象征无权无势,在性格上象征阴险可怖、桀骜不驯,在关系氛围上象征漂泊不定、游移、草莽等。

  绿色,在地位上象征自由自在,在性格上象征倔强、爽直、侠义等,在关系氛围上象征自立自强,协调和谐等。

  傩面具的色彩美,大致有二大类构建模式。一是单一色调美。如红、黄、白、黑等种类。大红色彩美,如傩公神相、关公神相。皆大红脸、加之剑眉、长冉等与之相配,显示出刚勇、正直与英武的面相美。黄色色彩美,多为正神中位尊的神相色彩选项。有的黄中透红,有的黄中透紫,有的黄中透白。如土地神相、员外神相等。黑色色彩美,为凶神神相面具选项。如山魈神相、开山将军神相等。白色色彩美为书生类神相面具选项。如柳毅等神相面具的色调美,等等。二是复合色彩美。以沅陵为代表的湘西土家族苗族傩面具,非常注重复合色彩的彩色美。如武将神相面具多以红、黄、黑为主色调,以白、绿为辅色调陪衬,突出红、黄、黑三色与它色搭配的活泼跳跃惑,凸现人物或勇武怪厉或凶暴的个性审美特征。有的色彩选配是以一色为主,另一色为辅、渗透其中,或略予点缀,突出某一审美特征。如黄中透红的凝重美。有的几种色彩复合于面具之中,显示出斑澜美。如大花脸式傩戏人物面具、蛮八郎面具,泗洲歪嘴和尚面具等等。

  傩面具色彩美因色彩配调不一,具有神武、庄重、凝重、活泼、欢快、斑澜等不同的审美特征。也给人以不同的审美感受。

  三、辰州傩面具的线条美

  辰州傩面具及整个神像的造型与色彩,又离不开线条的构思与使用。线条的疏密繁缛、曲直、粗细、劲柔等,具有扣人心弦的美感魅力,形成复杂多样的线条美。从线条的变化看,有直线纹与弧线纹、曲线纹、连环纹和圆形等。从线条构成拟物性看,有水波纹、皱纹、刀形纹、菱形纹、三角纹等类型。从结构看,有收敛纹、扩散纹或散射纹、相关对称纹,以及并存两印像间的不确定性“视觉双关”纹等等。这些线条纹类型从动态与静态及其结合形成不同的审美类型和相应特征。一是对称与非对称的线条美。如傩公傩母神相的对称型线条美,歪嘴和尚非对称型线条美。二是刚劲有力与秀气圆润的线条美。沅陵用坪唐宅雷坛的二郎神像图及其面具造型中的线条,既有整体的刚劲有力的线条英武美,也有曲线柔和的飘然式线条柔和美。就其刚劲有力的线条,显示武将阳刚英武美,就其曲线柔和的飘带线条,丰满脸颊线条、柳叶弯眉线条等,创设出不同别地的二郎神像与面具特征。许多地方的二郎神凶狠残忍,唯独沅陵二郎神刚中带柔的女性阴柔美非常突出。仿佛二郎神不是男神而是女神。这就形成一种特殊的线条美感特征,这就是亦刚亦柔刚柔相济的线条美。三是多种线条结构汇于一身或汇于一头的线条复合美。如山魈神相、开山神相,既有直线则胡须毛发的线条美,又有双眼圆睁双睛暴突、满脸横肉的曲线型线条美,构成多样性线条的统一美。四是点缀式线条美。如丑角面具双眼靠耳膑之间划上稀疏的皱纹白色线条,鼻眼间划上白梅花型白线线条,点缀出傩面具整体中的滑稽美。

  可见,辰州傩面具是点、面和谐统一的具象化艺术品。以点构成线、以线之疏密、繁缛、曲直、聚离、敛散、劲柔、粗细等方式构成傩面加之造型与色彩,显示出傩面具千姿百态、百神百态的线条美、色彩美、造型美,以及三者整合的综合美。

来源:辰州傩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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