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出:花鼓戏音乐今后应采用主腔发展的办法来创立新腔,这种见解有一定的道理,某些地方的花鼓戏音乐很可能是用主腔来改革,发展和创新的,许多传统戏就是用一个曲调或一个主要曲调贯穿到底的。但究竟什么叫主腔?花鼓戏曲调又有哪些主腔?而所谓“主腔”,是指“打锣腔”、“川调”、“小调”等诸多声腔中的某一种呢,还是“川调”等声腔中的某一首曲牌?其概念是很不明确的。
解放初期,我看某些剧团演出的传统戏,就是用一个曲调唱到底的,有的大戏干脆只唱一个“西湖调”,这就是主腔发展吗?另外如:《湘子化斋》配的“六音神调”;《讨学钱》唱“讨学钱调”;《刘海砍樵》大多唱“双川调”(原长沙花鼓则以“西湖调”为主),《蔡鸣凤》唱的“辞店调”,《芦林会》唱“八同牌子”,《桃源洞》唱“洞腔”。这样算起来,不同的传统戏就有不同的主腔,十个戏就有十个主腔,它们有不同的风格,有的还不属一个声腔系统,其音乐素材来源也不相同。假如说“西湖调”或“十字调”是花鼓戏主腔的话,那么有些传统戏却又不用这些调子,这又是为何呢?而且“西湖调”和“十字调”不是各地花鼓戏传统都有的。总之,花鼓戏各剧目所选用的曲调风格各不相同,调式,弦法也很有差别,“十字调”用2‖6弦,属羽调式,“西湖调”属官调式,“洞腔”属徵调式,用5‖2弦,“四六调”属商徵调式,用1‖5弦等等。这些曲调究竟哪一个才是主腔?这是很难断定的。似乎可以这么认为:“十字调”在《刘海戏蟾》中是主腔,或叫主要曲调,而在其它戏中却不是主腔。至于为什么在这戏中是主腔,我想道理是很简单的:如果《芦林会》不用“八同牌子”而改唱“十字调”的话,音乐就不可能准确地反映出这出戏的主题思想,也不可能较好地塑造出《芦林会》剧中的人物性格了。
长沙的《小姑贤》共有七个调子,其实,这七个调子是由一个曲调变化发展而来的,如“三流”是“西湖调”的板式发展;“花石调”是“梁山调”变换骨干音的结果,“烂板子”是“花石调”变换了尾腔的,“和调”则发展得更多。这种搞法算不算主腔发展呢?如果算的话,那么《山伯访友》中的“西湖调”与“辞店调”风格相差很大,这又算什么呢?
有些大戏,曲调就用得更多了,“川调”“打锣腔”、“小调”,都在一个戏中穿插运用,这又怎么去找主要曲调呢?
我举这些例子,主要是想说明,传统花鼓戏音乐并不是什么主腔发展,虽然有的戏中有主要曲调,但在运用上并没有什么一定之规,而是按照剧情和不同的人物性格,选择使用曲调。剧目越多,曲调也就越丰富,花鼓戏的众多曲调,有的适应性强,用得较多,这是事实,但大多数曲调却只在某些戏中发挥其主要作用,有的戏是以“打锣腔”为主,有的是以“川调”为主,有的却是以“走场牌子”、“锣鼓牌子”为主,而不是千篇一律的。
当然,主腔发展作为戏曲音乐的一种表现手法,是有其现实意义的。它的好处是能够保住剧种的风格,如京剧、越剧、黄梅戏就很容易分辨出剧种特色来,而花鼓戏却不行,《刘海砍樵》与《芦林会》,音乐风格截然不同,外地人也许会认为是两个剧种呢?
但是花鼓戏这一剧种,表现现代生活,就需要有丰富的曲调来塑造不同人物和剧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很好地发挥花鼓戏音乐传统的长处,花鼓戏音乐传统,实际上就是多曲牌的传统,这应看作是花鼓戏音乐的特点,是长处,而不应该看作是妨碍发展,削弱剧种风格的不利因素。如果用主腔发展这一理论来指导现代戏音乐改革和创新,我认为:一,将会产生新的弊端,音乐发展路子会越来越窄。众多的曲调不能翻新运用,更得不到推陈出新,势必会失去一部分优秀的传统。二,难免出现单调。《补锅》之所以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音乐好听,易记易唱,这个戏根本不是什么主腔发展或选用常用曲调的发展手法,而是用民歌、灯调、牌子等作为主要唱腔,倘若用“十字调”、“花石调”之类去编写音乐,就不一定会收到这样好的艺术效果了。三,将会失去一部分年轻观众。现在的年轻人很开放,他们很多人已经对戏曲不感兴趣了,最大的不满足就是没有新意,尽是老一套。因此,不管什么剧种都不爱听,也最不喜欢那种三大件的伴奏形式。
花鼓戏今后若要赢得更多观众,我认为:音乐改革的步伐还要跨大一些,更大胆一些,也可用电子琴、架子鼓,不但要广泛吸收本剧种一些不同,地方特色的曲调来加以改造,而且要吸收外来音乐溶化在花鼓戏音乐中去,这样来不断丰富自己,才能逐渐发展,壮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