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南地方戏曲脸谱的勾脸方法

　　涂面化妆是中国戏曲的主要化妆手段，它吸收了面具化妆的优点。戏曲的涂面化妆可分为美化化妆（俊扮）、性格化妆（脸谱）、情绪化妆（变脸）、象形化妆（动物象形脸）。除美化化妆与脸谱无关外，其他三种化妆都与脸谱造型有着直接关系。

　　美化化妆，在戏曲中是生、旦的化妆，称为俊扮，是相对于净、丑角色的大、小“花面”而言，又称“素面”或“洁面”。

　　早期的生、旦化妆都较清淡，这同自然光下有关。到了清末，新舞台兴起，采用灯光照明，化妆的色彩也就相应地加浓加重。化妆品由原来的粉彩，改成以油彩为主。生、旦的化妆虽不用图案花纹，但也有浓厚的装饰趣味。旦脚的贴片子，是对妇女额发鬓发的一种图案化处理，可以起到勾清面部轮廓和美化脸型的作用。生、旦化妆在用色和画法上，根据剧中人物的年龄大小、是文是武以及生活境遇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性格化妆，用于净、丑脚的脸谱化妆。脸谱是在唐、宋涂面化妆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具有清代社会所流行的民间美术特色。脸谱中开朗乐观的人物，总是舒眉展眼，暴戾悲伤的人物多勾曲眉合目，印堂纹的不同形状表现人物的性格气质。

　　情绪化妆，为戏曲化妆的“油脸”，是化妆后或剧情的行进间在脸部上油，这种方法一般用于败阵（狼狈不堪）、赶路（旅途劳累）、受刑（身心俱损）、悲伤（悲痛交加）、发怒（气急败坏）、受惊（心慌意乱）等状态时的人物情绪，将脸部情绪通过上油外化于视觉之中。湘剧艺人戏称：“戏不怕愁，只要多打油。”湘剧的“带彩”，即在脸上画血彩，也属情绪化妆，如湘剧的《战太平》中花荣中箭、《鸣凤记》中蔡鸣凤中刀时均画上血彩。

　　象形化妆，是以具象为基础，构成程式化的脸谱。如猴脸、猪脸、蛇脸、青蛙脸、龙王脸、虎形脸等。

　　此外，还有变脸，这是不同于川剧撕、扯方法的变脸，是事先将干锅墨烟置于小杯中，利用表演动作，闭眼一吹，将杯中墨烟反吹黏于脸上，使脸谱瞬间变为黑脸。

　　湘剧老艺人画脸谱总结了“黑掖、白拱、红平、粉光”八字口诀。曾金贵先生将前辈艺人的只言片语和个人勾脸的经验体会编成了“三字经”：

　　学开脸，也容易。脸和谱，两熟悉。如绘画，靠笔力。纹理清，粗中细。色彩正，浓淡宜。别喜恶，司真谛。大动作，小神气。抽象美，重寓意。勾形状，神第一。

　　这既是对勾脸基本方法的总结，又从审美认识上对勾脸提出了更高要求。

　　早期脸谱大都比较单纯，表现手法主要集中在眉眼上。谱式的多样化出现在清中叶以后。

　　1. 脸谱化妆用品

　　脸谱是用“油色”或“水色”直接在脸上化妆，红、黑、白三色为基本色。“红的是面，黑的是线，铅粉开成白玉块”。有的脸谱用紫色，即红＋黑；粉红，即红＋白；灰色，即黑＋白，也可用红、黑、白三色合调成不同的灰色。20世纪50年代以来，湖南的地方戏曲剧种，已不局限于红、黑、白三色了，水色和油色都有很丰富的色种供勾脸使用。

　　脸谱勾画有“勾水的”与“勾油的”之分。“水的”，就是用水性粉彩勾画；“油的”就是用油性色彩勾画。传统的颜料使用一般为红色用朱砂，白色用立德粉加工。加工的方法是用立德粉加蜜糖蒸煮，有的还加入干油，这样，使用起来感觉细腻润滑，不伤皮肤。黑色用料多为艺人自制，用竹夹夹猪油，燃烧时会产生很浓的黑烟，再用瓦片覆盖其上，这种黑烟浓黑，使用时用水调制即可。现在多用炭精粉，可从美术用品店购买。现代的脸谱勾画多使用油色。油色的色彩比较丰富，使用方便，但多层的重叠使用，遮盖力差。有的则采取传统水色和油色分先后使用，即先用水色的白或粉色作底，然后用油色勾画。

　　化妆用笔，一般使用狼毫笔（如大、中、小狼毫笔）、羊毫笔、紫圭笔、化妆油彩笔等。化妆用笔也可随个人习惯选择用笔，并无一定之规。

　　2. 脸谱勾画基本技法

　　开脸之前第一步要做的是剃光头或将脑门顶的头发剃光，脸谱勾画到脑门顶，现在仍用这种勾画比例。为了勾脸方便，净角演员多剃光头，或用蒙头巾的方法将脑门部位的头发遮盖，在蒙着头发的头巾上勾画。

　　脸谱的着色方式。无论勾水的还是勾油的，黑色、红色等主色大都使用的油彩，其主要的区别在于勾画脸谱轮廓、打底或充当主色的白粉是用水质白粉还是白色油彩。通常脸谱的勾画顺序是先水彩后油彩，先浅色后深色。这样便于不断修正，循序渐进地完善脸谱图案。也有按红、黑、白的先后顺序勾色的。金、银色覆盖力较强，一般应放在最后去勾画，可以直接勾画，也可以用粘贴金银箔的方法。

　　脸谱的勾画方法，主要有揉、抹、勾、涂、破等几种基本技法。

　　（1）揉脸，是与“勾脸”相对的一种方法。用掌或指将颜色在整个脸膛或局部部位揉匀，再加重眉目及面部纹理轮廓，多为象征性的脸谱。

　　（2）抹脸，用手指或毛笔将颜料在脸上一抹而过，一次不够，可以重复，合适为止。一般揉多用掌，抹多用指，有“掌揉指抹”之说，但这并不是绝对的。用毛笔蘸白粉把脸的全部或一部分涂抹成白色，表示这一类人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一种饰伪性脸谱，又称粉脸，如曹操在京戏中是奸雄，用大白粉脸。

　　（3）勾脸，用毛笔、化妆笔或手指尖蘸颜料勾装饰线或某种形象。现在多用毛笔或化妆笔蘸颜料勾画眉目、眼窝、鼻窝、嘴角、脸膛面纹，填充脸膛色彩，成为五光十色的图案。勾画脸谱，用笔的方法与书画同理，注意运笔准确流畅，一气呵成，行家称之为“勾脸”，这是净角多采用的化妆方法。

　　（4）涂脸，用毛笔蘸颜料将脸上较大面积块涂匀。

　　（5）破脸，在一块揉好或涂好的色块上，勾画出别一种颜色的点、线、形，以此种颜色破掉原已匀整的色块，此谓之“破”。此理与国画里的“色破墨”、“墨破色”、“色破色”之“破”相同。破脸：指左右图形不对称的脸谱。揉、勾、抹三种脸中都有破脸，是一种以贬意为主的脸谱。

　　3. 脸谱的勾画步骤

　　（1）净脚脸谱的勾画步骤：

　  第一步：在脸上揉上一层淡淡的水白粉为底，遮住皮肤上的油脂和较深的纹理，以便于勾画，此为“净脸垫底”。

    第二步：用中指蘸上黑粉（锅烟子），在眼窝、鼻窝等位置揉出需勾画的轮廓。眼睛是中心部位，对于比例、对称起到定位的作用。画眼窝时，注意宁小勿大，画小了容易加大，画大了则难于改小，因黑粉不易擦净。

    第三步：勾白粉底。用笔蘸上较浓白粉，勾画出脑门、眉、鼻、嘴纹理以外的部位。白粉与眉、眼、鼻窝等部位的黑粉之间要“留肉边”。

    第四步：在“留肉边”用灰、浅蓝等中间色画出一条中间过渡色带，不仅是为了更有层次，同时也可以修正白色不准确的轮廓。

    第五步：勾各部位较细图案中的颜色。

    第六步：勾所有油墨的部分，脸谱才算完成，然后戴髯口、勒头、盔帽。

　　（2）丑脚脸谱的勾画步骤：

　　丑角大致可分为文丑和武丑两大支系。丑脚脸谱，与净行脸谱相对而言，要简单容易得多。集中在鼻梁和眼窝间，用白粉勾画脸谱。按照扮演人物的身份、性格和技术特点，丑角脸谱一般有豆腐干子脸，如湘剧的蒋干、张文远、王三略，常德汉剧的田丰、杨昌、土行孙、督邮；锭子、桃子脸如韩穷生、李月光、王八、和合等；有的丑角只在眉眼和鼻梁间画个白块，如《活捉》的张文远、《下山》的小和尚、《渔家乐》的万家春以及书童、马夫、酒保等；时迁为武丑，勾尖粉脸；此外还有老脸、奸脸、贼脸、公子脸等。

　　一般情况下，“丑脸”都用水白粉来揉画，如果怕汗水冲掉，也可以先在脸上揉一层薄薄的浅肉色油彩；再用红油彩在将要勾画白粉图案的周围，揉出一圈里深外浅的红色；然后用白粉定妆；接着用水白粉或油彩勾出白色图案；最后用墨笔或油墨笔勾出眼、眉等部位的线条、图案。具体程序是：

　　第一步：在脸上揉一层薄薄的水白粉底。

    第二步：用手指蘸上一点干红粉（“银朱”）或黑粉（“锅烟子”），在将要勾画的白粉图案的部位周围，揉出一圈里深外浅的红色或黑色（根据不同谱式的要求选择颜色）。

    第三步：用笔蘸上较浓白粉，涂出脸部中心的白粉图案。

  　第四步：用墨笔或油墨笔勾出眼、眉、髭（嘴上边的胡子）及肌肤纹理的线条、图案，有的还需用红笔勾出嘴或酒糟鼻等特殊图案。

    第五步：脸谱勾成，便可以戴盔帽和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