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集南唱成佳音
昆山腔是昆曲的前身,它始于元代末年的浙江昆山、作为“小集南唱”的清曲流行于江南一带。南曲在明代中叶以后发生了重大的变革。在明嘉靖、隆庆年间,北曲清唱家魏良辅流寓浙江太仓(元代时昆山所辖),开始致力于改革南曲。他以昆山腔为基础,吸收了北曲中的演唱技巧,并与当时的一些器乐名家合作,结成在艺术上有共同见解和理想的创作集体,把昆山腔作了很大的改革与发展。魏良辅非常讲究唱法上的吐字、过腔、收音,多次反复修改不厌。同时,河北的北曲弦索名家张野塘被魏良辅招为女婿,协助魏良辅更定弦索音节,并将乐器二弦改为身稍细而其鼓圆的弦子。它与曲笛、怀鼓、两弦提琴,并为昆曲的特色伴奏乐器。这种新腔清柔婉转,启口轻圆,收音纯细,成为集南北曲之大成的新声。这时的昆曲仍是清唱,尚未能体现剧本,形诸舞台。
昆曲由清唱搬上舞台,成为戏剧,则是从明代著名戏曲作家梁辰鱼的《浣纱记》开始。梁辰鱼发挥文学优势写作了以西施为主要人物的《浣纱记》,把传奇文学与新的声腔和表演艺术综合在一起,借锣鼓声势与舞台场面,第一次将昆曲搬上剧坛,受到了人们的极大欢迎。自明万历初年,昆曲很快地扩展到江浙各地,成为当地流行的剧种。随后士大夫带其进入北京,成为宫中大戏,当时称为“官腔”。从此,昆曲成了剧坛的盟主,数百年来,对梆子、皮黄以至京剧等许多剧种都产生过深厚的影响,被世人称为“百戏之祖”。
昆曲的兴盛时间约长达230多年,即从明代隆庆、万历之交开始,到清代嘉庆初年。这是昆曲艺术最辉煌、成就最显著的阶段,剧作家的新作品不断出现,表演艺术日趋成熟,行当分工越来越细致。从演出形式上看,由演出全本传奇,变为演出折子戏。折子戏的演出删除了软散的场次,选出剧中的一些精彩段落加以充实、丰富,使之成为可以独立演出的短剧。折子戏以其生动的内容,细致的表演,多样的艺术风格弥补了当时剧本冗长、拖沓、雷同的缺陷,给昆曲演出带来生动活泼的局面,出现了一批优秀的曲目,成为观众百看不厌的精品。
昆曲的兴盛使得文人创作如春潮涌起,名家名作层出不穷。在戏剧史上、文学史上第一流的作品,如汤显祖的“临川四梦”(《牡丹亭》、《南柯记》、《邯郸记》、《紫钗记》)、洪升的《长生殿》、孔尚任的《桃花扇》都为昆曲树起了一座座艺术丰碑。在漫长的岁月里,昆曲不断地遵循要求自身发展必须兼收并蓄的艺术规律,不但把原先根本不是昆曲唱腔的“北曲”逐步改造适应,使之成为“北曲南唱”吸取过来,而且和同时盛行各地的唱腔广泛交流,把说唱艺术、舞蹈等成份有机地揉合在演出中,使表演形式绚烂多彩。
昆曲的繁盛时期,拥有大批技艺高超的表演艺术家。他们或是民间戏班的职业艺人,或是士大夫蓄养的家班、家乐,或是业余票友。每年都在苏州虎丘“千人石”举行盛大的群众性唱曲比赛,虎丘曲会传承至今。
百戏之祖再振兴
到了清光绪年间,由于国力衰弱,内忧外患,加上时代审美观念的变化,讲求大雅的昆曲开始没落。1921年,苏州的贝晋眉、张紫东、徐凌云任苏州创办了昆剧传习所、学员多是贫苦子弟。入所学生出科后以“传”字排名,较著名的有朱传茗、周传瑛、张传芳、郑传鉴、王传淞等。他们在上海及江南各地演出,直至抗日战争爆发,被迫解体,艺人或转向其他剧种班社,或贫困潦倒。但是,传字辈艺人在昆曲没落时期为这项艺术的传承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抗战时期,昆曲演出团体只剩下浙江金华地区以艺人朱国梁领导的“国风新型苏剧团”。著名的昆曲演员王传淞、周传瑛先后参加后,剧团中的朱国梁、龚祥甫等人开始学习昆曲,昆曲表演中第一次出现了女演员。国风苏剧团在恶劣的流浪环境中不断延续昆曲的舞台实践、同时也随团培养新的一批演员。1949年后,圈风苏剧团在杭州更名为国风昆苏剧团。
20世纪50年代,流散各地的昆曲艺人陆续吸收到各文艺团体中。昆曲演员韩吐昌、白云生、侯永奎、侯玉山等先后在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中央实验歌剧院等团体中任教员或导演。1953年华东戏曲研究院在上海筹备成立昆曲班,学员在1954年春开始正规学艺,由朱传茗、张传芳、沈传芷授课。1954年10月,在上海举办第一届华东区戏曲会演,国风昆苏剧团携昆曲剧目参加会演,在上海的“传”字辈演员也参加了演出。
戏曲会演后,国风昆苏剧团开始尝试改编传统名剧《长生殿》、《牡丹亭》、《风筝误》等。为纪念洪升逝世250周年,在杭州和上海公演的《长生殿》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1956年国风剧团的《十五贯》晋京演出,获得巨大的成功,成就了“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的一段梨园传奇。到1960年,全国演出团体除浙江昆苏剧团(原国风昆苏剧团)外,还成立了上海青年京昆剧团、北方昆曲剧院、江苏省苏昆剧团和郴州专区湘昆剧团。
其后,各昆剧团培养了一批新人,如上海的计镇华、华文漪、梁谷音、蔡正仁、岳美缇、刘异龙、王芝泉;北京的侯少奎、洪雪飞、蔡瑶铣、马玉森;浙江的汪世瑜、王世瑶、张世铮、龚世葵、王奉梅、林为林:江苏的张继青、石小梅、张继蝶、林继凡;湖南的雷子文、张富光等著名演员。他们在继承老一辈昆曲名家演艺精髓的基础上,加以揣摩、创新,形成了新时期昆曲表演的风格,受到来自戏剧界、学术界和人民群众的好评与喜爱,并将他们的宝贵经验继续传承给新的昆曲表演工作者,倾力延续发展着昆曲的生命力。
进入21世纪后,昆曲迎来了它新的发展时期。2000年,温州市永嘉昆曲传习所上演由传统剧目改编的《张协状元》,获得了第14届“中国曹禺戏剧奖”。2001年上海昆剧团先后演出新编昆曲《班昭》和《琵琶行》,观众对这两部戏的反响很强烈,特别是在北京大学演出时,受到了许多大学生的欢迎,为这古老的剧种培养出年轻的观众群体。
国粹瑰宝烁古今
韵律森严的词曲格使昆曲富含历史文化信息,具备了传统文化结晶的性质。观赏昆曲,在某种意义上如同观赏出土文物的意韵。昆曲不仅具有娱乐观赏的审美价值,而且还有绍续历史与文化的内在价值。就目前存在的传统舞台剧种来说,昆曲所保留的文化信息量是最为丰富的,它的生命比现今舞台上存活的任何一种戏曲都要长久。在中国戏曲800多年的兴盛史中,昆曲是惟一能够从早期戏文绵延下来,其间余绪不绝的声腔剧种。昆曲为人们提供了一座接近古代文化的桥梁,它那浓郁的诗境则为从事研究文学传统的学者提供了大量的精美素材。看张继青的《游园惊梦》,可在人物神态的凄楚迷离中,获取到古典美学的神韵;听计镇华的《九转货郎担》,能在唱腔的委婉悠长、抑扬顿挫中,捕捉到传统的天籁。
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把昆曲视为是一个吸收养分最大的剧种,在他《舞台生活四十年》这本书中,我们可以发现梅先生对于昆曲的万分推崇。他11岁第一次登台,就是串演昆曲《长生殿》里的织女,抗战胜利后他刮去削须重新登台后首先是连演3天昆曲。著名学者郑振铎说:“如果我国有一个国家剧院,贴出去的海报第一个应当是昆曲。”
作为中国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中的佼佼者之一,昆曲终被世界所认同。2001年5月18日,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队定为世界首批“人类口头遗产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2002年10月,北方昆曲剧院列巴黎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演出时,170多个国家的驻联合国大使在观看了昆曲后,都为中国的昆曲艺术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