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导航
您所在的位置:首页 > 戏剧研究 > 文章
清除病态、丑恶、歪曲的舞台形象
马少波

  中国戏曲的舞台形象,有它健康、美丽、正确的一面,也有它病态、丑恶、歪曲的一面。虽然戏曲的健康或病态,美丽或丑恶,正确或歪曲,主要是在于它的思想内容,但是必然要通过相应的形象表现出来。旧戏曲舞台有哪些病态的、丑恶的、歪曲的形象呢?

  第一,小脚。

  舞台上表现小脚主要是跷工。这是集中地表现中国历史上妇女被压迫、受屈辱,以致生理残废的病态。封建统治者为了一己的欣赏趣味,野蛮地摧残妇女,是我们民族历史上的一个污点,根本不应把它通过艺术来表现,更不应该当作艺术来欣赏。有的人说:“跷工改不得,小脚很好看。”究竟好看不好看呢?我想假如有人这样认为,无疑的,这是封建统治阶级思想的反映。废跷以后,有人担心旦角舞蹈的身段会因而僵硬起来,这种顾虑也是多余的。有好多演员并没有练过跷工,而身段并不难看,也并不僵硬,相反地倒很健康自然。有的人说:“我过去练跷工,吃了很多苦,观众对我们很欢迎;现在不踩跷了,观众会不会不欢迎了呢?”这种顾虑也是不必要的。王瑶卿、梅兰芳先生,他们都是从很早就自动废了跷工的,观众不是一直欢迎他们,并没有因为他们废了跷工就不欢迎吗!中国戏曲舞台上表现小脚的形象最恶劣的,如《双合印》,剧中李瑞莲搭救董洪,在台上把小脚解开,用裹脚布条打捞董洪,董洪甚至用嘴衔咬,真是丑恶到极点了!

  不应该表现小脚,跷工应该废掉,是无疑的了。因此,《拾玉镯》等剧表演女红的小脚鞋帮自然也应该改掉,在这里改成做别的,是完全可以的。再如鼓词中歌颂小脚之类的词句非常恶俗,也应该坚决删改。

  第二,淫荡猥亵。

  有的演员表演男女情爱十分下流,如:足挑目动,戴奶头,戴肚兜,摇帐子,两个食指比上比下,如《小放牛》之向下体比拟的动作,如《铁弓缘》之“配上”、“吃醋”、“扇子股”之类的淫词秽语等等。有的演员在舞台上夸张地刻划思春心理,如《红娘》《大劈棺》《战宛城》《马寡妇开店》等剧,都有这种情况。更甚者,天津有一班社,某次竟公然表演猥亵动作。这种表演,虽然主要是决定于剧本,但是演员表演方法也往往有其重要作用。有的演员演《玉堂春》《御碑亭》也演得眉飞色舞,放荡之状不堪入目,以此迎合某些落后观众的低级趣味。演员本身听到这些落后观众的起哄喝彩,不以为羞,反而欣欣得意。甚至有的剧团演出评剧《刘胡兰》,竟也演得极其下流,对于人民的英雄形象,如此严重的歪曲与伤害,更是难以容忍的。

  第三,迷信恐怖。

  《探阴山》《游六殿》是最典型的例子。这类戏主要是宣传“循环报应”,通过阴曹地府厉魂恶鬼的形象,恐吓人民,愚弄人民。有的人说,孙悟空闹天宫可以演,为什么闹地府不能演呢?我们认为阴曹地府,只会发生恐怖迷信的效果,不应搬上舞台。观众过去就有迷信思想的,看到这些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之类的具体形象,必然使他更加深了印象,甚至更笃信其真实存在。过去对“阴曹地府”毫无印象的青年们、小孩子们看了,也必然在纯洁的心灵上,罩上了迷信的暗影,这是要不得的!

  有人说:“要破除迷信,必须把迷信的形象具体地表演,公开地批判。”显然这是错误的,因为阴曹地府只是封建落后的意识形态,并不是客观存在,你把这些迷信的形象搬演出来,如何会收到破除迷信的效果呢?我想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再把这些迷信恐怖的形象在人民的舞台上出现,把它坚决革除,是非常合理的事。

  第四,酷刑凶杀。

  戏曲中表现残酷的刑罚和野蛮的杀害也是不少的。如《九更天》的滚钉板;《铡美案》的开铡;《风波亭》的剥皮;《界牌关》的肚破肠流;《纣王与妲己》的开膛剜心,炮烙剜眼;《庆阳图》中的李刚打朝,把奸佞马兰的腿撕断;《黄一刀》中的姚刚把女人的腿劈断,当作战斗的武器,甚至把断肢的小脚放到鼻子上闻臭。《战宛城》中的典韦拿两个尸体代替兵器,《五人义》中的颜佩韦捉住敌人剜出眼珠,并且吃掉。它如《战长沙》、《取洛阳》中的手提人头,腰悬人头;《青霜剑》中的提头祭坟;《斩马谡》斩了之后,还要提头呈验;《麒麟山》的刀劈面门,《双钉记》的钉入头顶;《贞女血》的剖腹验花以及《杀子报》、《杨三姐告状》等剧都有残酷的表演。许多开黑店的戏,把人和牛羊一样的宰割,包人肉扁食,诸如此类的表演是必须坚决废除的。

  第五,打屁股。

  在台上一五一十的打屁股,也是非常丑恶的。如《虹霓关》打着屁股开玩笑,是最典型的坏例子。《双怕婆》中趴在板凳上挨打的形象,是对中国人民尊严的损害。固然,打屁股是中国封建统治阶级压迫人民的刑罚的一种,也可以说是最普通的一种,而这种丑恶的形象,早已被敌视我们的外国人作为歪曲与讥讽中国人民的笑柄。因此,我们认为一般不应在台上打,可以移到暗场去打,如《打渔杀家》之打萧恩,《斩马谡》之打王平,都是处理得很好的。其实移在暗场打,非但于剧情无损,反而加强了表演的深刻性。为了交代受过刑的真实,演员必须加强表演的深度,如萧恩“恼恨那吕子秋”的一段表演,就是这样的情况。

  第六,磕头。

  磕头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礼节,反映历史生活适当表现古人的礼仪是必要的,但是这种礼节多是用在被压迫者对压迫者。在舞台上常常是表现劳动人民叩头如捣蒜的形象。压迫者对被压迫者,除了在万分急难之中乞求被压迫者为他替死的时候,才会偶然的“请上受我一拜”的(如《一捧雪》),而且这种情形也是极少见。可见这种礼节,基本上是带有极其浓重的屈辱的成分。

  在戏曲舞台上,劳动人民给反动的封建统治者磕头实在太多!比如《六月雪》,窦娥蒙了那样深沉的不白之冤,就刑的时候,还要给刽子手跪拜,真是不应该的。统治阶级内部有些磕头也很不妥,如《战太平》中的华云在自刎之前还要望空“谢主爵禄之恩”,实在是多此一举。这种奴性的表现,对于观众会有什么好的影响呢?

  第七,不科学的武工。

  一种是残酷的如摔踝子、云里翻等,对于演员的健康,有极大危害,是应该废除的。当然,武工本身是带有危险性的,但是经过长期的勤学苦练,会因动作准确而相应地避免了危险。中国人民勤劳勇敢的传统,反映在戏曲的武工中也是如此,绝不会因为有危险就退缩不前。但是,这是指一般的练工情况,至于个别的十分危险、十分野蛮残酷、伤害演员健康的、形象丑恶的武工,则应坚决革除。另一种是武工脱离剧情的表演,如《四杰村》卖艺式的表演,这和《三岔口》武功紧密结合剧情的表演对照起来,失败与成功,最为明显。再如打出手,表演战斗极不真实,我想,还是可以研究改进,使其很好的结合剧情。就是说,使其真正成为戏剧艺术,因为舞台上打仗,尽管需要艺术上的夸张,也总得符合真实。恐怕从古到今,世界上找不到这样友好和谐的战争:敌我两方,游戏一样地轮流交换武器。用在神话剧里或者更合适些。此外,如“滑稽开打”也不是正确的表演方法,常常流于庸俗。即如一般的表演也往往如此,表现思考或者焦虑的时候,总是用手指轻弹前额,这是合理的;但是遇到这种情况,演员总是有从属性的动作,如一面弹额,一面揉摩脱股,这是什么意思呢?你考虑问题,动动脑筋,与屁股有什么相干呢!这一类丑化的表演格式,虽然与武工无关,但也应该适当的研究修改。

  第八,擤鼻涕。

  舞台上的擤鼻涕,是一种肮脏、落后的表现。最典型的例子是在《双摇会》中有人擤鼻涕,另一人则说:“鼻涕不要丢了!这个玩意儿胜过灵丹圣药,可以滋阴健肾补元气!”这是多么愚蠢的丑恶的表现!中国人民什么时候曾把鼻涕当作灵丹圣药呢?此外,类似的情况也是常见的,如有的演员在台上随地吐痰,也是不好的习惯。有一次我曾看到一位唱大鼓的女同志,开场白说完,接着就连吐三口痰,这不仅是不卫生,而且是不礼貌的。此外,在戏曲舞台上表演撒尿屙屎、喝尿吃屎,实在是肮脏之极!我以为凡属“不卫生”的表演都应该革除,甚至《大名府》《二龙山》《巧连环》《十字坡》等剧中摸黑时的擤鼻涕的动作,也应该改掉才好。

  第九,丑恶的脸谱。

  中国戏曲的脸谱有它的艺术的美,不应该一律抹煞。它的来源,据说是从戏剧发轫时期起,在广场里演戏,旷野广众,为了帮助观众认清角色面目,辨别人物性格,从面具逐渐发展而来的。这种夸张手法,戏曲的音乐、歌唱、念白、舞蹈、服装都有着这一共同特点,这是中国戏曲来自民间,从田野到庙堂的重要轨迹。因此,我们认为脸谱基本是好的。然而,有些脸谱实在是过于狰狞和丑化,如“破脸”、“歪脸”、“鬼脸”、构图琐碎复杂的“花三块瓦”等等。再则是带有封建迷信成分的,如包拯脸谱的月牙(象征夜断阴)、赵匡胤脸谱左眉下的龙形(象征帝王身分)、姜维脸谱的太极图(表明姜维善用阴阳八卦)、杨七郎脸谱的虎字(象征黑虎下凡)等等,这一切均应根据具体情况适当的删除,或者简化,或者修改。

  第十,不合理的服装。

  旧戏曲的服装,由于缺乏导演工作,一般的没有精确地设计服装的制度,因此往往扮的很不合理。戏演的是秦、汉、唐、宋、明的故事,而常有穿着清代服装的人物出场,看来非常奇异。本来要把中国历史上的服装的变化,在舞台上十分具体准确的区别清楚,是很困难的,但是,目前总是可以作到大体的区分。据说把衙役、蔡卒、解差、老鸨,以至盲人、医生等等扮成清装,是为了对这类人表示轻蔑。即是如此,现在也应该给以根本改变了。因为现在这样表现已经是完全没有意义,只是一种不必要也不应该的侮辱而已。而且在当时对于这些人的轻蔑,也是毫无道理可讲的,这显然是封建社会的看法。退一万步说,这类人即使不好,难道比吃人的反动统治者还不好么?况且盲人是一种不幸的生理的残废,医生也绝不是凡医皆庸的,现在假如还从扮相上保留着这种轻蔑的意义,那就是侮辱和伤害了。

  第十一,检场。

  这是中国戏曲的舞台作风多年存在的落后的现象。舞台上表演的是历史故事、古代人物,而让现代的人物,或青衣小帽,或光头短褂,或着人民装在台上出现,显得一台之上,古今杂乱,不仅破坏了剧情,也严重的损害了艺术形式的完整。因此,我认为为了舞台形象的干净与完美,舞台作风的正规与严肃,检场人员是必须隐蔽的。现在有好多新编的戏,已经完全这样做了。旧戏曲避免检场人出场,也并不十分困难。检场人在台上不外两个主要的工作,一为安排桌椅,一为帮助演员当场换装、卸头面。这些工作,改变一下,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以《宇宙锋》为例:赵小姐的座位,让哑奴来安排,不是顶妥当的么?因为这完全属于她分内的动作。赵女“乌云扯乱”时的卸装,可以下场,赵高留在台上多做一点戏。我想,总比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上头扑面的给赵小姐梳妆更衣,要好得多吧。

  再如两个人举起一座城门,未免过于简陋落后了吧!剧中人跪拜时,必须飞过一个垫子,也实在是不合情理。据我推测,大概当年在农村演戏的时候,台面是土的或是木板的,跪下来容易把衣服弄脏,因此凡是跪拜、摔跌,总是要铺垫一下才好,这是完全有理由的。而今天在剧场中演戏,台上铺着很漂亮的地毡,也必须飞垫子,就是无的放矢了。

  我这样说,并不是不要检场的人和检场的工作,只是要求把这一工作放在幕后。检场的工作是舞台工作的一部分,是后台的工作,不应该让观众看见才对。只要多动脑筋,困难是完全可以克服的。

  关于戏曲舞台上隐蔽检场工作的问题,我们已经酝酿好多年了,也曾经作了一些尝试,应该说还是有了成功的经验。过去有人说检场不出场“戏无法演”,或者说“观众会不接受”等,现在通过事实,已经给予有力的说服了。所以希望同志们下定决心,把检场的工作移到后面去,而且做到细致、严格,改得自然、巧妙。开戏之后,除了剧中人外,任何人都不要在台上出头露面,跑来跑去,以至乐队也想办法隐蔽起来。这样才会使得舞台面干净、健康、合理、完美。

  第十二,走尸。

  在旧戏表演中,常常见到人死了以后又活了。角色死后,以演员的身分爬起来下场。《阳平关》中的焦炳、慕容烈被赵云枪挑身亡之后,竟然表演“回殃”下场。听说东北某城市还有这样的一个笑话:一个壮士把一个赃官杀死之后,就命令他:“尸首退下!”于是这具尸首就乖乖地站起来向观众作个鬼脸,依命退下了。这就是所谓走尸,就是死而复活。这种表演是很不合理的。应该改革的必须改革,不要以为观众习惯了,“见怪不怪”了,就故步自封。

  第十三,饮场。

  饮场自然有它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嗓音。但是每场戏的唱工总不会太多,下场后再喝水是否可以呢?我以为是完全可以的。《三堂会审》一场,旦角的唱工是很繁重的,我们有好多位演员同志作过试验,不喝水完全可以,这也只是一个习惯的问题。无疑的,饮场也是破坏剧情的。总之,饮场和检场,同样有间断剧情和使舞台紊乱的不良效果,是应该坚决避免的。

  第十四,把场。

  把场,原来是师傅对弟子的一种演出的监督,一种对戏剧负责的表现。本来把场的人是在后台,一般是在上场门的里面,来扶持照顾演员的演出,现在改称为“舞台监督”就更为名副其实。但是,现在有的把场人竟在舞台上出头露面了,有的甚至站在台前,顾盼自雄,广告上扩大宣传:某某人亲自把场,这是不好的,这比检场的人出场,还不合理。因为检场无论如何,还是根据工作的需要,把场人出场,难道也是需要的吗?

  第十五,抓哏逗笑。

  演员抓哏,也是不好的现象。其结果,不是歪曲历史,就是诬蔑现实。有人饰演王婆,当她给潘金莲与西门庆勾搭的时候,她这样介绍:“这是西门庆同志!”“这位是潘同志!”再如崇公道说,“我是某人的干爸爸”之类,实在无聊!更糟的是有的人演《溪皇庄》,旦角互相轻薄,这样说:“你别小看她!她是经外国人打过戳子的。”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受了侵略者的侮辱,还认为是光荣的恩赐么!这样自轻自贱的态度,特别在今天,是不能容许的。因为今天的社会变了,观众也变了。旧社会的基本观众,是反动的统治阶级,他们是什么立场观点,什么感情趣味呢!今天的基本观众则为革命的干部、战士、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学生等劳动人民。他们的要求,他们的立场观点、思想感情是什么呢!我们艺人在旧社会受着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封建主义三座大山的压迫,压得翻不得身,抬不起头来。甚至有的人不迎合反动阶级的低级趣味,不奴颜承欢,就没有饭吃。应该认为这基本是社会问题。对于某些艺人,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今天是人民解放的时代,是艺人翻身、人民喜爱你而又尊重你的时代,因此,就必须抬起头来,自重自爱。然而,有的人直到今天,还在自轻自贱,甚至还在台上把自己比作王八,把自己骂得狗屁不值,目的在博得观众一笑。没有看到社会发展以及观众情感的根本变化,是无原则的抓喂逗笑低级取闹的基本原因,这是应该很快地改变的。

  第十六,恶俗的噱头。

  有些剧团不恰当地安排布景和道具,以“真蛇上台”、“真牛上台”等等炫奇斗胜,这种作风是不好的。有个剧团今年演出的《天河配》,除了“真井真水、空盆出火、满台莲花、满台喜鹊、织女游泳、西瓜堆字、真鸟上台、真牛上台……”之外,还有什么“实地背景”加演电影,可以说是最典型的例子。记得去年北京有一剧团演出《天河配》也是“真牛上台”。牛郎在里面唱完了倒板,出场时牛不出来。几个检场人推着牛屁股把牛推将出来。牛郎出场唱了半截娃娃调,又被牛拖了回去。于是检场人又使力地推了出来,牛在台上惊惶失措,焦躁不安,终于屙了一堆粪。检场人连忙拿出畚箕扫帚大扫其粪。台上尴尬不堪,台下哄堂大笑。下场时牛又不下场,还是几个检场人使力地推了进去。试问如此“真牛上台”是有助于戏剧的表演呢,还是破坏了戏剧的表演呢?是不是真如有人所说的“山光水色之中,真牛出现,美丽之极,写意得很呢”!京剧表演一般的是借助于实物,如写字用笔,饮酒用杯,摇船用桨,杀人用刀。但是,所有这些,与真实的东西之间,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异么。这就是把真实的东西根据舞台的条件和需要,加以艺术的夸张或者说是美化了。有的舞台上不可能表现的,绝不勉强表现。譬如“武松打虎”假如也来个“真虎上台”,那么我很担心会演成“虎吃武松”。这位打虎的好汉即使幸而不被虎吃掉,至少是畏畏缩缩,闪闪躲躲,他的英雄行为也就无法表现。再如京剧表演骑马,只是用一根马鞭,运用舞蹈表现骑姿,决不用“真马上台”。如果有人一定要用“真马上台”,那就变成马戏团了。如一个元帅八员大将一同上马,请问这个台子如何能够放得开呢!布景道具用的恰当,有助于戏剧的表演,用的不恰当,则对于艺术往往给以严重的伤害。所以我认为“真牛上台”、“加演电影”之类的安排,与《纺棉花》中装设电灯的镀镍纺车之类,是同样恶俗的噱头,绝不是艺木。使得舞台上乱七八糟,破坏剧情、损害艺术,是一种倒退的倾向,不是正确的道路,是应该予以纠正的。

  旧戏曲的表演方法、态度、作风,也就是舞台形象在落后方面所存在的各种野蛮的、恐怖的、猥亵的、奴化、庸俗的表现,概如上述。所有这些,在政治上是侮辱自己的民族,伤害我们中国人民的自尊心的;在艺术上,则使得中国具有优秀传统的戏曲艺术蒙受了灰尘。戏曲改革工作,固然着重改进的是思想内容,但是,如果不把脸上的肮脏的灰尘洗擦干净,想使中国戏曲面貌达于健康完美的境界,是绝不可能的。想使中国戏曲艺术无论在内容以至形象,与我国的国家地位、国家气魄相称,与英勇、勤劳的具有高度智慧的人民相称,也是绝不可能的。因此,每一位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戏剧工作者,都应该毫不犹豫的把澄清舞台形象的工作,提到爱国主义的原则来认识和实践。

  自然,澄清舞台形象,也是极其严肃细致的工作,要以科学的态度具体分析,绝不可潦草和卤莽。目前所存在的落后的舞台形象,在处理上大体可分两类:一为毫无保留应革除的,如小脚、打赤膊、擤鼻涕、吐痰、喝尿、淫亵的比划、摇帐子、戴奶头、戴肚兜、淫词秽语、酷刑凶杀、检场人出现、走尸、台上饮场、出台把场等等,实在是应该坚决革除的。一为经过分析分别扬弃的,如删除酷刑现象,是指刑之酷者,如铡得身首异处,打得血肉横飞,以及炮烙、油锅、虿盆、剥皮、刀劈面门、钉人头顶,开膛剜心、剖腹验花之类,并非要在舞台上根绝用刑。问题在于避免凶残恐怖的影响,而又达到戏剧应有的效果。也就是说,看是否用的恰切确当。脸谱的改进,也是去芜存菁,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废除。磕头,也是尽量减少,不是在舞台之上全不跪拜。至于武工、服装、彩头的改进,则更应保留与发展其基本优秀的成就,修改或废除其落后、丑恶的部分。上面谈的第一类最需要坚决,第二类则需要细心,粗心大意,偶一不慎,也可能产生粗暴干涉的后果。

  以上所谈的关于旧剧舞台上存在的病态、丑恶、歪曲的情况,不是中国戏曲基本方面的情况。多少年来,特别是全国解放之后,由于人民政府的大力支持,大家的一致努力,已经有了很多的改进,创造了若干值得重视的范例。但是,不少的病态、丑恶、歪曲的舞台形象,还在某些舞台上某种程度的存在着,甚至严重的存在着,也是不可忽视的事实。

  根据“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使我们以万分喜悦的心情,看到我们民族艺术大花园中万紫千红的远景。我们坚信,我们的理想和希望一定会成为现实,那么,我们戏曲界就不仅需要团结一致为戏曲思想内容的健康、美丽和正确而奋斗,而且必须同时为舞台形象的健康、美丽和正确而奋斗!

来源:《人民日报》
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