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杂剧里正式形成角色分工,《都城纪胜》“瓦舍众伎”条说:“杂剧中,末泥为长……末泥色主张,引戏色分付,副净色发乔,副末色打诨,又或添一人装孤。”这大致是四种角色,再加上一个经常装扮官员的人物。但由于文中语焉不详,除了副净副末是一对插科打诨角色很明确以外,对于末泥和引戏的具体职司并没有说清楚。根据其他资料可以知道,引戏通常在开场时登台表演歌舞,在剧中则装扮女性,所以朱权《太和正音谱》说引戏是“院本中妲也”。南宋宫廷杂剧三甲刘景长甲里又有和引戏并列的“装旦”一种角色,这与“装孤”一样是一个人物类型角色,即装扮妇人的角色,而非戏剧角色名,所以后世引戏与装旦就被合并了。金元院本角色继承了宋杂剧的名称和行当分工,《青楼集志》说院本角色一共五人:副净、副末、引戏、末泥、孤。与宋杂剧完全相同。
宋元戏文和元杂剧的角色是对宋杂剧的不同继承和发展。宋代戏文里的角色有生、旦、外、贴、丑、净、末七种(见于《张协状元》),其中生应该与末泥对应,旦即引戏,外角是生角的扩大(徐渭:《南词叙录》说外是“生之外又一生”),贴角是旦角的扩大(徐渭说是“旦之外贴一旦”),净和末是由副净副末转化而来,丑则是戏文的发明。丑是一位与净一样的花面角色,《南词叙录》说他是“以墨粉涂面,其形甚丑”,大概是戏文最初起自民间时产生的角色。民间小戏初起时往往先有小旦小丑两个角色,这在后世许多剧种里都可以找到证明,戏文初起也应该是由旦、丑组成,后来戏文吸收了宋杂剧的角色,旦和引戏合并,但由于副净并不能完全取代丑的角色职能,丑就被保留了下来。戏文形成生旦为主的角色行当,是由于其内容多展示人世上的悲欢离合,其主人公多为青年男女,但这种角色体制也限制了戏文对于更广阔社会生活面的表现。元杂剧里的角色,根据元本所提供的,有正末、小末、外末、冲末、正旦、小旦、外旦、老旦、禾旦、净,又有孤、驾、孛老、卜儿、俫儿、尊子等,后面的为各类人物名称,不是正式角色,可以不计。很明显,他们主要可以归入末、旦、净三种角色行当。其中正末是由宋杂剧的末泥转化而来,正旦应该是由引戏转来,净为副净,而小末、外末、冲末是正末的扩大或副末的转变,小旦、外旦、老旦、禾旦是正旦的扩大又兼有副净的特色。元杂剧正旦正末可以装扮的社会人物身份和年龄的距离比较大,这使它可以表现比戏文广泛得多的社会内容,但也造成以一种角色应工各类人物的缺陷。戏文和杂剧里面存在的这些不同缺点,说明它们角色行当的设立还都不够合理完善。
在明代的长期演出过程中,戏文和杂剧的角色都不断完善发展,例如戏文在《南词叙录》的时代又增加了外旦和小外,徐渭说是“后人益之”。到了王骥德的时候又增添了贴生(小生)、老旦、小旦,丑则分化为中净和小净(《曲律??论部色第三十七》)。很明显,角色装扮社会人物的年龄层次有了更详细的分工,而净色有了很大的发展。杂剧里则有了搽旦和丑,丑是从戏文里借来的角色。清代前期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五记录了当时南方戏班通行的“江湖十二角色”名称,即副末、老生、正生、老外、太面、二面(即中净)、三面(即小净)、老旦、正旦、小旦(又名闺门旦)、贴旦(又名风月旦、作旦、武小旦)、杂,比王骥德时又增加了一个老外和一个杂,但大体上角色从万历以后已经固定下来,并流行江湖已久了。梆子、皮黄剧种兴起,比传奇表现社会面更为扩大,在角色体制上既继承前代又有自已的独创,例如从早期汉口楚曲剧本《英雄志》、《祭风台》里可以看到,它的净行已经发展为净、二净、花脸、副、丑等众多角色,适宜于扮演众多社会人等。京剧出现后,逐渐产生了完备而分工细致合理的角色体制,总体上分为生、旦、净、丑四行,每行里又细分,例如生行里又分为老生(重唱的为安工老生、重做的为衰派老生、重武的为靠把老生)、武生(长靠武生、短打武生)、小生(扇子生、雉尾生、穷生、武小生),旦行里又分为青衣(正旦)、花旦(闺门旦)、刀马旦、武旦、老旦,净行又分为正净(铜锤、黑头)、架子花、武二花、摔打花,丑行又分为文丑(兼彩旦)、武丑等。这时的京剧已经能够在舞台上展现极其广阔的社会生活,对于装扮社会上每一阶层人等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发展起各种熟练的表现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