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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乾、嘉时期笔记、日记所载折子戏演出情况之三
李慧

  从这份《日记》,我们可以发现:

  其一,《日记》共为我们提供了近300出折子戏目。相对于《缀白裘》本,对应出目标目基本一致。《日记》中《南柯记·瑶台》、《燕子笺·奸遁》、《双红记·青门》、《宝剑记·投泊/夜奔》、《一种情·冥勘/拾钗》、《清忠谱·五人墓》、《马陵道·孙诈》、《双玉燕·巧逅》、《三元记·断机教子》、《金瓶梅·雪夜》、《锦蒲团》共有11剧在《缀白裘》中没有对应剧目;而在对应剧目中,《日记》还为我们提供了39出《缀白裘》没收入的折子戏,具体如下:堆花、伏虎、游街、打番、死窜、赎身、负荆、再顾、醉归、诧美、错梦、试妓、赠马、觑绽、愤诉、巧谮、夜怨、义斥、梦怕、三怕、谒禅、合钵、惨睹、投江、闺思、梅岭、煤山、对刀、步战、胖姑、认子、狐狸思春、醉圆、珠圆、茶叙、情慰、偷词、追信、三错。《满庆笏》剧在两本中虽对应,但2出入选出目均不同。从总体上来看,《日记》为我们提供的这份折子戏单与《缀白裘》所选折子戏还是一脉相承的,而不同折子戏目的发现,又对《缀白裘》作了一定的补充。如阮大铖《燕子笺·奸遁》、《宝剑记·投泊/夜奔》等折子戏至今还盛演于舞台。

  其二,《日记》中有许多折子戏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上演频率很高,其中:

  上演频率5次的有:学堂、功宴、起布、小宴、大宴、掷戟、藏舟、贺喜、辞阁、夏驿、拷红、长亭、相约、规奴、谏父、寄子、渡江、照镜、吟诗、回猎,共20出。

  上演频率6次的有:游街、打番、闹救、独占、相梁、空泊、玩笺、愤诉、试妓、相骂、送亲、乔醋、断机教子,共13出。

  上演频率7次的有:错梦、跪池、扫秦、水斗、跌包、见娘、姑苏,共7出。

  上演频率8次的有:走雨、议剑、巧谮、闻铃、前拆、赏灯,共6出。

  上演频率9次的有:题曲、踏伞、赠马、佳期、挑帘、裁衣、惨睹、别祠、北饯、亭会、折柳、阳关,共12出。

  上演频率10次的有:劝农、惊梦、拾画、叫画(玩真)、梳妆、刺梁、奸遁、觑绽、醉吟、梳妆、断桥、刺虎、五台、和番,共14出。

  上演频率11次的有:借茶,冥勘,共2出。

  上演频率12次的有:夜怨、别兄,共2出。

  上演频率13次的有:戏叔一出。

  上演频率14次的有:游园、盗牌、拜月、游园、拾钗,共5出。

  上演频率16次的有:拜月一出。

  上演频率17次的有:絮阁一出。

  这些折子戏应该是为观众津津乐道的出目,也是当时戏班的拿手戏,因此才能在舞台上长演不衰。

  其三,《日记》中所载折子戏多为昆剧折子戏,从演出的班社来看,三多部提及117次,庆华部3次,永庆部1次,九如部1次,可见主要以三多部为主。《日下看花记》也有“金兰堂三多部”,两者应该是同一班社,《日下看花记》载:“寿林,姓张,字润霞,……金兰堂三多部。姿容丰艳,音韻清圆。《断机》、《刺虎》,曲尽情态,令人击节”,“麒麟,姓朱,字莲漪,年十二岁,吴邑人。金兰堂三多部。清姿秀质,艺本家传”,可见三多部应是北京的名班,演员多为苏、扬人,演出以昆剧为主。

  其四,从演出场所来看,《日记》观剧地点多在戏园,其中同乐园提及40次,庆春园提及39次,天乐园提及39次,另有南横街城隍庙、杨梅竹斜街、财神会馆等。戏园的出现应该是清代戏曲史中一个亮点,廖奔《中国古代剧场史》中谈道:清代的正式演出场所——戏园,包括酒楼与茶园两类。其中“酒楼”的出现早于“茶园”,而“茶园”是针对“酒楼”而作的改良。到了乾隆后,随着酒馆里看戏风气的发展,北京酒馆戏园的数量又增多了。而《日记》则为我们披露了嘉庆年间戏园竞演折子戏的盛况。

  其五,在大量的折子戏演出之外,我们还会看到少数全本戏的演出,这表明在折子戏占主体的剧坛,全本戏的演出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潜藏在舞台一角,应机而出。

  2.小铁笛道人《日下看花记》中折子戏演出情况

  《日下看花记》,小铁笛道人著,卷首有嘉庆八年癸亥九月自序,共四卷,以北京花部演员的演出为主。笔者就该书中折子戏的演出情况整理,如表46所示。

  表46:《日下看花记》演员、剧目一览 

  

  

  

  

                                                                                                                                                            

  从表46可作出如下结论:

  其一,《日下看花记》为我们提供的折子戏有:

  昆剧折子戏——《雷峰塔》断桥(3)、湖船;《天门阵》军门产子(2);《西厢记》著棋(2)、佳期(4)、拷红(4)、寄柬(3)、游殿、跳墙、草桥惊梦;《翡翠园》杀舟、打番、盗令;《占花魁》独占(2)、醉归;《蝴蝶梦》劈棺;《翠屏山》反诳(2)、交帐;《义侠记》挑帘(2)、裁衣;《牡丹亭》学堂(4);《疗妒羹》题曲(2);《琵琶记》赏荷(2)、谏父、描容;《玉簪记》偷诗、秋江、茶叙(2);《白蛇传》游湖借伞;《铁冠图》刺虎;《衣珠记》园会:《红梨记》赶车、问情;《水浒记》借茶(2)、活捉;《寻亲记》跌包;《邯郸梦》扫花;《西游记》女国王;《铁冠图》刺虎(3);《钗钏记》相约、相骂;《狮吼记》梳妆、跪池;《三元记》断机;《西游记》思春;《翡翠园》;《英雄谱》;《翠云楼》(2);《南柯梦》;检柴(2),共30剧共46折,其中有4种剧目没有列出所演折子。

  花部折子——《皮弦》、《四门》、《喂药》、《打店》(3)、《桂花亭》、《狐春》、《踢毬》、《打樱桃》、《遇妻》、《擂台》、《百花点将》、《跑马》、《卖解》、《磨房串戏》、《吹箫引凤》、《和番》、《打洞》、《审录》、《弑齐》、《醉阁》、《戏凤》、《花鼓》(6)、《买炭》、《斋饭》、《昭君》、《出塞》、《打饼》、《盗巾》、《双珠毬》、《宛城》、《小金钱》、《青炭》、《斋饭》、《雪夜》、《琵琶》、《盗令》、《玉鸳鸯》、《连相》(2)、《顶砖》、《打门吃醋》、《花记》(2)、《巧奇缘》、《双金牌》、《金山》、《武曌》、《赠金》、《挈妆潜遁》、《遇暴脱身》、《刘氏招魂》、《狐女思春》、《上坟》、《打刀》、《双蝶》、《汉宫春晓》、《探亲遇盗》、《香联串》、《摇会》、《别妻》、《崔华逼退婚》、《琵琶洞》、《一枝梅》、《滚楼》、《铁莲花》、《香联串》、《思凡》(6)、《福星照》、《乾坤镜》、《背娃》(4)共68折。

  其二,《日下看花记》提及的戏班有:春台部(21人)、三庆部(12人)、四喜部(8)、金玉部(5人)、兰堂三多部(4人)、玉庆部(3人)、霓翠部(3人)、双庆部(3人)、恩庆部(2人)、宜庆与双庆部(2人)、集秀部(1人)、双和部(1人)、大顺宁部(1人)、太平班、庆元部(1人)、和成部(1人)、安庆部(1人)、实华部(1人)共18个班社。

  其三,《日下看花记》提到的演员共有72人,全为旦角。从年龄结构上来看15岁以下有13人,15岁至20岁有31人,21岁至25岁的有12人,26岁至30岁的有12人,30岁以上的有4人,演员以15岁至20岁的近一半。从籍贯上来看:以安徽、江苏、扬州人为主体。其中安徽人21个,其中怀宁人2个、安庆人16个、安徽太湖人1个、安徽人2个;扬州人15个;江苏人12个,其中江苏甘泉人1、苏州人5个、江苏江都人1个、江苏吴县人3个、江苏元和人2个,另玉林生自苏,长而居扬;顺天人7个,其中大兴人1、宛平人2、顺天人4;另有吴邑人5个;四川人3个;良乡人1个;江都人1个;怀宁人1个;太仓嘉定人1个;天津人2个;无锡人1个;天津人1个;陕西醴泉人1个。

  3.众香主人《众香国》中折子戏演出情况

  《众香国》为嘉庆十一年众香主人著。全书分艳香、媚香、幽香、慧香、小有香、别有香共六部,共题咏72人,大部份为北京花部伶人,现将其演员与折子戏剧目整理,如表47所示。

  表47:众香国演员、剧目一览

  

  

     

  从表47我们可知:

  其一,《众香国》为我们提供一份折子戏出目。

  其中昆剧折子戏有:《水浒记》后诱(2)、杀惜;《占花魁》独占(3);《玉簪记》偷诗;《衣珠记》园会;《西厢记》跳墙、下棋、佳期;《西游记》思春、胖姑;《金雀记》乔醋;《长生殿》絮阁、埋玉;《荆钗记》别祠;《连环记》拜月(2);《钗钏记》相约(2)、相骂(2);《紫钗记》折柳、阳关;《狮吼记》跪池;《义侠记》捉奸;《渔家乐》藏舟(2);《翠屏山》反诳;《翡翠园》盗令、杀舟;《蝴蝶梦》扇坟、劈棺;《疗妒羹》题曲(2);《绣襦记》剔目;《铁冠图》刺虎,共30折。其中除偷诗、思春、胖姑、折柳、阳关五折《缀白裘》本没收入外,其它25折在《缀白裘》中均收辑。

  花部折子戏有:《送灯》、《上坟》、《算命》、《思凡》(3)、《赠珠》、《讨钗》、《檀香坠》(3)、《踢毬》(2)、《踢球》、《花鼓》(3)、《回家》、《葫芦架》、《遇妻》、《玉堂春》、《胭脂》(3)、《面缸》、《卖饼》、《卖肉》(2)、《卖艺》(2)、《庙会》、《过关》、《香山》、《小盘》、《戏凤》、《烤火》(2)、《打扛》(2)、《打樱桃》、《打洞》、《打桃园》、《打斋饭》、《打刀》、《打皂》、《背娃》(2)、《碧玉钏》、《出塞》、《闯山》、《赐珠》、《彩船》(2)、《雪夜琵琶》共39出花部戏。

  其二,《众香国》为我们提供了72位演员名单与九个班社,分别为:春台部演员10人、双和部演员3人、庆宁部演员5人、四喜部演员6人、三庆部演员21人、和春部演员11人、三多部演员3人、三和部演员10人、大顺宁部演员3人。

  4.留春阁小史著《听春新咏》中折子戏演出情况

  《听春新咏》为嘉庆十五年留春阁小史著,以北京花部伶人为主。卷首《例言》道:“先以昆部,首雅音也;次以徽部,极大观也;终以西部,变幻离奇,美无不备也。”然书中实际记载有徽部54人,西部12人,别集20人。现将该书中演员与折子戏演出情况整理如表48所示。

  表48:《听春新咏》演员、剧目一览

  

  

  

  

  从表48所示,我们可发现:

  其一,《听春新咏》为我们提供的折子戏目有:

  昆剧折子戏:《水浒记》杀惜、戏叔、前诱;《玉簪记》偷诗、茶叙;《衣珠记》园会;《西厢记》佳期、寄柬(2);《西游记》狐思;《西楼记》楼会;《金雀记》乔醋;《长生殿》絮阁(2);《邯郸梦》番儿;《钗钏记》相约、讨钗;《义侠记》捉奸、裁衣;《雷峰塔》水斗、断桥(2);《渔家乐》藏舟(3)、刺梁;《翠屏山》交账、戏叔;《翡翠园》盗令、杀舟;《铁冠图》刺虎(2);《占花魁》独占(2),共27出。

  花部折子戏:《背娃》(3)、《霸王鞭》、《别窑》、《百花亭》、《背衫》、《春睡》、《刺虎》(2)、《赐环》、《盗巾》(2)、《打桃园》、《打樱桃》、《顶嘴》、《打雁》、《打都卢》、《登楼》、《缝衣》、《缝带》、《富春楼》、《关山》、《滚楼》、《换布》、《金盆捞月》、《借扇》、《九钟罩》、《揭帐》、《烤火》、《洛阳桥》、《蓝家庄》、《卖身》、《庙会》、《卖饽饽》、《梅降雪》、《卖艺》(2)、《卖胭脂》、《盘殿》、《抛球》、《庆顶珠》、《思凡》(2)、《四门》、《送灯》、《思春》、《十二红》、《杀四门》、《铁弓缘》、《吞丹》、《剃头》、《檀香坠》(2)、《无底洞》、《温凉盏》、《戏凤》、《戏林》、《小桃园》、《小寡妇上坟》、《香山》(2)、《写状》、《血汗衫》、《玉蓉镜》、《胭脂》(3)、《赠珠》、《珍珠配》、《招亲》、《醉归》、《赠镯》,共63出。

  其二,《听春新咏》提及的戏班有和春部(22人)、三庆部(16人)、四喜部(13人)、三和部(9人)、春台部(9人)、大顺宁部(9人)、金玉部(1人)、双和部(5人)等8个班社,其中和春部、三和部二个班社在《日下看花记》所载18个班社中没有提及。

  其三,《听春新咏》提到的演员共有84位。从年龄结构上来看,共有35位演员载有年龄,其中15岁以下有5人,15岁至20岁之间的有27人,21岁至25岁之间的有3人。可见演员年龄多集中在15至20岁之间,这一结论与前文《日下看花记》的结论相一致。从籍贯上来看:以扬州人、苏州人、安徽人为主。其中扬州人38位,苏州人14位,安徽人9位,本京人7位,皖江人5位,湖北人、陕西人各2位,湖南、直隶、山东兖州、定州、山西、太仓、四川等地各1位。

  以上四种史料,戏曲演出地点都在北京,除《观剧日记》外,其它三种兼以花部旦脚为主,因此还不能全面涵及此时期剧坛实况。在徽班进京后,剧坛的主流为徽班所掌,昆剧依赖花部班社得以演出,虽资料不全面,仍具有代表性。此时期舞台上演出频繁较高的剧目有《水浒记》、《占花魁》、《玉簪记》、《衣珠记》、《西厢记》、《长生殿》、《钗钏记》、《义侠记》、《翠屏山》、《西厢记》、《疗妒记》等。在剧目的选择与题材的倾向上与乾隆时期差异较少。同时在花、雅同台竞演中,我们也能看到花、雅合流,相融的一面。许多演员昆、乱兼擅,花部戏班演昆剧,昆剧班社演花部地方戏都是很正常之事。如《消寒新咏》载沈四喜,隶昆班庆升部,“即演《水浒记·借茶》、《义侠记·裁衣》,男女欢情,都是本文所有,从未节外生枝。余当击节称快,谓可以化旦之徒工妖冶,以求时尚者。不意后亦效颦,并至当场演剧时,以一足踢后裙。试问妇人女子闺门中有此举动乎?昆旦之淫野,始于彼一人,五福特背师而学者耳”。显然沈四喜的表演风格是吸收了花部的活泼、泼辣一面,一改昆剧文雅之气质。

  清代康、乾之际的戏曲演出常为戏曲史家忽视,然而一些戏曲的实践者对此时期的昆剧活动却津津乐道,如《度曲一隅》跋文谈道:“昆曲一道,盛于逊清乾嘉时代”。陆萼庭先生以独到的眼光发现了“折子戏”这一特殊的演出形式,认为此时期新创剧目虽也在舞台演出,但往往经不起考验,无法主宰剧坛,大量的折子戏支配着昆剧舞台。综合以上对乾、嘉时期文人笔记、日记等史料中戏曲演出资料的爬梳,会发现此前的史料中从未有如此多的艺人的姓名、班社及演出详细记载。此时期演出的班社多为职业戏班,而家班演出折子戏的情况则较少发现,与之相应演出场所也由厅堂转向酒楼、茶园等公共演出场所,戏曲的主体由家班主人的主导转向艺人自发努力。南方以苏州、扬州,北方以北京形成南北两大戏曲活动阵营,舞台上折子戏演出蔚为大观,艺人多花、雅并擅。其中雅部折子戏大体上没有超出《缀白裘》所录范围,但打破了传统生、旦为主的表演体制,形成了生、旦、净、末、丑诸十二脚色相对独立的表演体系,对演员表演技艺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其姿容声色:花部折子戏戏目也甚为丰富,相对于雅部折子戏,多以旦脚戏为主,重演员之色远远超过其表演技艺。剧坛虽较少上演新创剧目,在戏曲文学方面渐近停滞状态,然而舞台上却甚为热闹,戏曲的发展从杂剧、传奇“文人创作”为中心的时代在折子戏如火如荼的演出中向“演员中心”抑或是“脚色中心”转变。

来源:厦门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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