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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教育的内容(一)
胡斌

  昆曲,作为一种文化形态,她首先是一门舞台表演艺术,而构成“场上艺术”主体的是人和戏,这两者在这一文化形态中占有至关重要的位置。因此说,昆曲教育的核心内容有二,一是人,即演员的培养,二是戏,即剧目的传承。当成熟的演员在舞台上搬演经典剧目之时,人和戏二者合为一体,不可分割,此时,作为文化形态的昆曲,自然而然承载着她自身独有的美学精神。故而,历朝历代的昆曲教育者在其教育实践之中,始终有意无意地也包含了昆曲美学精神的传递。

  一、演员的培养

  演员是对戏剧、电影、音乐、舞蹈、曲艺、杂技等表演者的通称。在昆曲艺术中,则指运用昆曲表演艺术,把传奇剧本的文学人物形象创造成为舞台人物形象的表演者。演员是创作者,角色是作品,那么演员是怎样成为创造的角色的呢?简而言之,是用自己的身体、声音和感情作为工具和材料进行创作的,所以说演员的艺术是三位一体的艺术。昆曲乃至所有的表演艺术,归根结底的体现者都是演员。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昆曲演员,塑造出成功的角色,必须在三位融为一体之前进行不断的训练。所以,昆曲教育始终就是一个以培养优秀演员为目的的过程。那么,什么样的昆曲演员称得上优秀呢?一个优秀的昆曲演员需要通过那些方面的训练?历史上有许多关于这些问题的详细论述。

  (一) 选材与行当

  “选材”就是挑选合适的人才进行演员训练,训练最终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呢?历史上有很多关于演员培养目标的论述:早在元代,胡祗遹就曾提对演员提出“九美”的要求,不但包括了形体素质、风度气质和生活修养,而且还分别提出了念白、歌唱、表情、节奏掌握等方面的要求;到了明代,戏曲理论家们对于演员表演的研究比元代更加深入,观点准确、独到。潘之恒在他的《鸾啸小品》卷二《仙度》一文中,称赞杨姬“其度若仙”,如此描述道: 

  人之以技自负者,其才、慧、致三者,每不能兼。有才而无慧,其才不灵;有慧而无致,其慧不颖;颖之能立见,自古罕矣! 

  潘氏此说颇具见地,他认为一个好演员的艺术素质应该包括“才、慧、致”等三方面的内容。“才”是才华,“慧”是智慧,“致”是风致,三者之间相互关联,缺一不可。

  潘之恒所提出的高要求,是一个演员通过专业训练和舞台实践之后所能达到的境界,也是检验昆曲人才培养成果的一个重要标准。一个演员若要达到这样的表演境界,最原始的前提就是他(或她)必须是一个“可造之材”。清代戏曲家李渔,本人集编剧、导演和家班主人三重身份于一身,因而他自然而然肩负着训练和培养演员的任务。在昆曲教育方面,他是行家能手,真知灼见良多,在其著中就有关于“取材”的详细论述: 

  取材维何?优人所谓“配脚色”是已。喉音清越而气长者,正生、小生之料也;喉音娇婉而气足者,正旦、贴旦之料也,稍次则充老旦;喉音清亮而稍带 质朴者,外末之料也;喉音悲壮而略近噍杀者,大净之料也。至于丑与副净,则不论喉音,只取性情之活泼,口齿之便捷而已…… 

  李渔认为,取材就是给演员安排一个合适的行当,不同的演员,各有长短优劣,比如说,根据自身的嗓音条件来选择行当就是很科学的一种方法。行当的区分,是培养演员的前提和基础,同时也是昆曲教学的重要内容,按照行当去教学,是培养昆曲人才最为基本的一个原则。

  行当主要是指戏曲演员的分工,根据角色的不同类型予以划分。昆曲诞生之初,行当基本沿袭了南戏的旧制,分生、旦、外、贴、丑、净、末七色;到了晚明,王骥徳在《曲律》中提及的角色家门有十一色;清乾隆时李斗在《扬州画舫录》中记录了“江湖十二色”。到了近现代,昆曲与京剧和其它地方戏不断交流新的角色分工,在生、旦、净、末、丑五大类基础上派生出二十多个家门细流,主要有:大官生、小官生、巾生、穷生、雉尾生、老旦、正旦、作旦、四旦、五旦、六旦、大面、白面、邋遢白面、老生、副末、老外、小丑、副丑、杂。其中的大面、老生、官生、正旦,最能体现一个班社的艺术水准,这四个行当也俗称“四庭柱”。另外,历代艺人也有将昆曲十个基本家门合为“十大庭柱”,即包括了净、官生、巾生、老生、副末、正旦、五旦、六旦、副丑、小丑。对于昆曲教育来说,演员学艺,总是要先划定行当,才可以选择教师和学习内容,如果学艺中途因主客观原因要更换行当,也就代表着很可能要更换教师和学习内容。一个出色的昆曲演员,必然能在所从事的行当里有一定的造诣,必然能演绎好性格、年龄、身份、地位、气质相对接近的一类角色,这也是昆曲教学以行当为基础的优势。

  生、旦、净、丑,不但作为四个门类、四大支柱构成昆曲的行当体制,而且他们各行当都创造了许多各自的看家戏,这些戏的出现,标志着某一行当发展的成熟。在长期的演出、流传过程中,广大昆曲爱好者将演出剧目与俗称熟语联系起来,从而形成一大批“俗称剧目”。比如,小生有“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书见惊”、“三醉”和“三访”等;旦角有“衣西翡蝴”、“一门九娘”、“三母戏”和“三刺”等;净角有“七红八黑”等;老生有“三法场”、“三赋”、“三扁担”等;丑角有“五毒戏”和“油葫芦”等。这些剧目涵盖了昆曲艺术的生、旦、净、末、丑各个表演行当,显示出昆曲渊源的历史和深厚的家底。“传字辈”丑角演员王传淞就曾经这样描述: 

  在我们昆曲副丑行当中,打基础的戏很多,有不少是规定的必修课,譬如“五毒戏”。老先生教戏时,先挂起一副立轴,上面有钟馗驱“五毒”的内容,让我们看看清楚五种传说中有毒的生物。所谓“五毒”,是从民间传说中来的,相传是蜈蚣、壁虎、蛤蟆、蜘蛛和蛇。但是有几种其实是无毒的,如壁虎、蜘蛛和蛤蟆,因为生得形状可怕,所以也受了冤枉,千百年来成为“五毒”的象征。 

  昆丑的看家戏“五毒戏”,即《下山》、《问探》、《游街》、《羊肚》、《盗甲》,这五出戏唱做繁重,文武俱全,通过剧中丑角的特殊表演,形象地模拟蛤蟆、壁虎、蜈蚣、游蛇、蜘蛛五种有毒动物的形态。从昆曲教育角度来看,类似这些本行当“肉头戏”的学习,能够为刚刚定位归行的青年学员打下扎实的学艺基础,能够迅速地帮助学员掌握本行当的表演特点,举一反三,事半功倍,掌握用本行当的艺术语汇去创造角色。事实上,这是昆曲培养演员的一个传统,也是培养青年演员行之有效的途径和内在规律,即采用学习剧目的方式来饰演人物、把握人物、塑造人物,并同时兼顾学习和传承本行当的技艺。

来源:上海戏剧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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