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导航
您所在的位置:首页 > 戏剧研究 > 文章
明清传奇的服饰穿戴类型(二)
宋俊华

  二 武将的戎服

  传奇中武将的装束,剧本多用“戎衣”、“戎装”、“武扮”、“戎服”、“披挂”等来表示。在某些剧本里,也有具体、形象的描述: 

  《女丈夫》第四折:净盔甲胡髯扮恶奴

  《占花魁》二十一出:外盔甲上

  《人兽关》(墨憨斋改本)十一折:生盔甲扮藏神

  《人兽关》(墨憨斋改本)十一折:小生金盔甲扮神道

  《千钟禄》:净红甲帅盔黑飞鬓

  《千钟禄》:副照扮(红甲帅盔黑飞鬓)

  《千钟禄》:末披蟒扎甲黑满胡

  《牛头山》十二出:末帅盔、蟒

  《两须眉》二十五折:末盔蟒上

  《牧羊记》:净金踏凳、满胡、莽(蟒),末、小生、占等蟒、假米盔、鸡毛夹嘴

  可见所谓“披挂”、“戎装”就是戴盔、扎甲。若武将尚未临阵交锋时,还可于甲上披蟒。

  武将的盔,至少已有帅盔、金踏登、假米盔、金盔数种。帅盔是军中统帅的头盔,《千金记》演出插图中,居中坐着的韩信头上所戴的即为帅盔。“金踏凳”是江湖行头中盔箱里的“金扎镫”。“假米盔”疑为虾米盔,即形状怪异的头盔。

  武将的“甲”,既铠甲。在戏剧表演中,“甲”往往又叫“靠”。“靠”之名称在《脉钞本》“穿关”中已出现过,主要是神将和俗将项羽所穿。在明杂剧中与“靠”同时存在的还有“掩心甲”、“青布钉儿甲”等,说明“甲”与“靠”在明代杂剧表演中是同时使用的。传奇中没有“靠”,只有“甲”,故传奇的“甲”很可能就是指“靠”。江湖行头中“大衣箱”武扮第一项即为“扎甲”,王安祈认为扎甲就是靠。值得注意的是《中国戏曲志》的《陕西卷》和《甘肃卷》都征引了一组戏曲版画图。这组图系木板雕刻,墨线印刷,人工着色,共两幅,高31.3厘米,宽18.5厘米,绘的是《回荆州》场面:图一描绘孙尚香与刘备婚配后逃离东吴回荆州途中的情形,左边彩车上置花轿,孙尚香坐于轿内,簪花发髻,穿绿袖红帔,绿裙。右边是刘备,挂须披斗蓬,挎宝剑。轿后是赵云,身穿铠甲,头戴三山帽,一手举剑,一手挥矛。图二为刘备、孙尚香在逃离途中为东吴陈武、潘章所阻,赵云持刀护驾的场面。上站东吴两将,盔帽、靠衣、靠旗,后面插两根雉翎,手持大刀。下立赵云,服饰与吴将相同,唯无雉翎。东吴二将为花脸,其余皆俊扮。画面左上方分别刻印《回荆州》之一、之二,右下方刻印“明正德九年雍山老人藏版”。如果这幅图确实是明代正德年间的,就可以正明“靠”在明代已经用于戏剧演出,且样式与现在戏班所用的无多大区别。

  与靠有联系的靠旗,在《千金记》演出图中尚未出现,《扬州画舫录》已有记录,称为“背旗”,嘉庆十八年内府刻本《昭代萧韶》中称为“背令旗”。周剑云、沈景麟《不可不知录》对靠旗的来源作了说明,“原只一枚,备行军时中途发令之用。或接令后立即出发,无暇安置,带之而行。今伶人习用四旗,无非作装饰而壮观瞻”。这种说法是可取的,与“背令旗”名义相符。明扬定见刊本《忠义水浒全传》有一幅“高俅十路军”的插图,骑马在前的两员大将,顶盔扎甲、执剑,各有令旗一面,一面插在腰间,一面插在肩头,应是令旗在生活中的原型。令旗用在戏剧舞台上,为装饰上壮观瞻,已予以美化夸张了。

  三 女子服饰

  女子角色服饰在传奇剧本中提示较少,且往往以“尼妆”、“新妆”、“仙妆”、“色衣”、“艳妆”、“素妆”、“晚妆”、“病妆”等模糊性语言提示。墨憨斋《风流梦》二十五折的眉批云: 

  旦先伏桌下,俟徐揭桌裙扶出,又须翠翅金凤花裙绣袄,似葬时装束,方与前照应。

  故一般旦、小旦、贴等脚色多穿裙及袄。如《和戎记》中的王昭君穿“乌云织锦袄、纻丝裙”,《鹦鹉洲》的薛涛穿“绣裙”,玉萧穿“新罗绮”等,“江湖行头”里也有“袄褶”、“采莲裙”、“白绫裙”、“绿绫裙”等。命妇公服或庶民女子的婚服则往往穿“冠帔”,即《樱桃梦》中樱桃所穿戴的“花冠、礼衣”,或者是《三祝记》第三十六出小旦、旦与《彩舟记》第三十三出老旦、旦所穿戴的“珠冠、蟒袍、玉带”。妇女也有“披挂”、“戎服”的武扮。《麒麟罽》演梁红玉擂鼓战金山时,穿“戎服”。《灵宝刀》中的一丈青,也曾“脱衫露披挂舞刀科”。另外,尼姑、女道士往往是“尼妆”、“道扮”,女精魔如《天书记》中的小旦所扮白狐仙和市井妓女如《投桃记》的小旦往往穿“色衣”或“艳妆”,普通的妇女如《洒雪堂》的旦戴“兜帕”,像王昭君这样出塞和戎的女子则戴“毡笠子”。

  明清传奇服饰除了注重文官、武将、女子等角色类型间的服饰变化外,还强调角色在不同活动情景下的服饰变化: 

  家居生活者,穿“便装”、“便衣”、“便服”。

  参加庆典性活动者,穿“礼服”、“盛服”

  富贵奢侈者,穿“奢服”。

  出行在外者,穿“行服”、“行衣”。

  山林隐居者,穿“野服”。

  守孝或情绪平静者,穿“素妆”、“素衣”、“淡妆”。

  晚上装扮,则用“晚妆”表示。

  私居生活,穿“私服”、“亵衣”。

  滑稽丑角,穿“彩服”。 

  可见,明清传奇对人物服饰穿戴确实非常讲究。那么,这种讲究的服饰穿戴与元明杂剧服饰是否有关联呢?由于我们所见到的明清传奇服饰资料远不如元明杂剧服饰资料那样系统、详细,所以只能进行大概的比较:

  

  从上表我们发现,明清传奇在服饰穿戴的大类型上与元明杂剧基本一致,如都分为文官服饰、武将服饰和女子服饰等。在服饰穿戴的小类型上二者稍有差别,如元明杂剧把武将服饰按照级别划分为统帅、大将、普通武将等不同类型,又按照民族划分为汉族武将与少数民族武将,最后根据武将性质分为官方武将与绿林武将等;明清传奇则把武将服饰分为统帅与普通武将两个类型。元明杂剧把文官服饰分为诸侯服饰、公伯侯服饰、丞相服饰、府尹服饰、低级文官服饰等五个级别,明清传奇则分为帝王服饰、高级文官服饰与低级文官服饰三个级别。这固然与我们对二者材料掌握的详略程度有很大关系,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了明清传奇与元明杂剧在服饰穿戴上的区别,传奇服饰离生活服饰愈来愈远了,程式性更强了。

  总体而言,明清传奇较元明杂剧在文官服饰上变化不大,如低级文官在元明杂剧中和在明清传奇中的服饰穿戴完全相同,都是“乌纱帽、补子圆领、角带”;高级文官也只是“补子圆领”与穿“蟒”的区别。在武将服饰上变化则比较大,元明杂剧的武将除了戴头盔外,基本上是穿“曳撒”式文扮服饰,很少穿铠甲,戎服特征不够明显。而明清传奇的武将则除了戴头盔外,还穿各式铠甲,戎服特征十分明显。这说明传奇非常强调“文扮”与“武扮”的区别,故清代传奇的“江湖行头”的“盔箱”、“大衣箱”都把“文扮”与“武扮”分开罗列。

  从十六世纪初兴起到18世纪末走向衰落,传奇在近三百年的发展历史中,演出十分繁荣,有宫廷王府的盛大演出,有士大夫堂会的浅酌低唱,有农村庙宇的祭祀演出,还有市井勾栏的商业汇演。不同的演出形式,对“行头”的要求自然也就不同。故传奇服饰规模、质量会因演出的不同而有所变化,但服饰名目和穿戴规则仍保持着一定的稳定性。

  传奇是在南戏的基础上形成的,同在发展过程中受到了杂剧的影响。因此,南戏和杂剧的服饰必然会对传奇服饰产生影响,遗憾的是南戏服饰资料保存很少,我们无法进行比较。杂剧对传奇服饰的影响是很明显的,传奇的许多服饰名目及其用法,与杂剧的完全相同或者相似。同时,传奇服饰也较杂剧服饰发生了许多变化,这种变化不仅仅体现在传奇有许多服饰名目是杂剧所没有的,而且体现在传奇服饰的具体穿戴也较杂剧有了很大的变化。传奇更加强调了“文扮”与“武扮”的不同,使舞台上武将和文官的特征更为鲜明。此外,传奇在服饰穿戴上也表现出概括化的趋势,服饰穿戴类型不再象杂剧那样细致,使传奇服饰类型与生活服饰类型间的相似性变得模糊,造成一种陌生化的效果。所以,尽管明清传奇与元明杂剧一样,所用服饰基本来自明代常服,但传奇服饰却无论在名称上还是具体穿戴上,都较生活常服发生了很大变化,这种变化正是戏剧服饰不断走向程式化、走向成熟的表现。

来源:中山大学
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