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改良思潮影响下的新装饰风格对戏曲服装的影响

　　在改良思潮狂飙的背景下，旧有的生活方式和艺术形式已不符合历史发展的需要，人们在迫切寻找一种新方式去艺术的生活。延续几千年汉人的褒衣博带、宽衣大袖以及尚留晚清遗迹的繁缛的服饰纹样都显示出几分不合时宜。

　　19世纪末，一批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者联名上书，建议变法维新。为了“借正朔服色，以一新民之耳目，……变法之速而能变。……改朔易服，不徒可以定民志，并可以联邦交矣。”相习几千年的汉族穿戴宽博服饰的习俗率先成为改良的对象。康有为在《戊戌奏稿》中称：“奏为请断发易服改元，以与国民更始。……然以数千年一统儒缓之中国褒衣博带，长裙雅步而施之万国竞争之世……诚非所宜矣！”“中国古世衣冠，宽绰腐败，不适于用也。”代表晚清浮靡生活的繁复过奢的服饰纹样也成为激进改良派所病诟的焦点。“衣饰之繁缛，亦其一大原因。……章服之繁，为五大洲所未有”不合时宜的“装饰”往往会成为奢侈和浪费的代名词而受到谴责。贡布里希在《秩序感》中说：“我们必须注意反对装饰的不同动机。如果装饰被看作是庆祝的一种形式，那么只有装饰得不恰当时，才是应该反对的，如不该装饰时用了装饰，壮丽成了浮华和炫耀。”但中国传统服饰与古代封建制度唇齿相依，唯有推翻旧体制才能真正撼动沿袭几千年的衣着方式。1911年辛亥革命，民国政府建立。破旧立新，废除旧式服装，鼓励使用西式服装。社会风气也转向莫不“以洋为尚”。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中，戏曲服饰似乎也有了改良的必要。清末民初，受资本主义商业化的影响，戏曲剧场之间竞争激烈，纷纷以排演新戏、添置新式行头争夺观众。而当时的社会心理与审美风气又以改良为时尚，凡有所改，不论损益，都叫“改良”。在这两股风潮的影响下，戏曲改良服饰应运而生。所谓改良服饰即托改良之名，实为适应商业竞争之需，首先从上海海派京剧中兴起的各种新式戏曲服装的统称，或称改良行头。如《戏剧史长编》所述，“加以近年海上流行所谓本戏，取材既多荒谬，服装更无所宗。惟有各逞聪明，竞求新异，潮流所趋，虽北京名脚亦不免为风气所染。……无非借图轻便省力，或求其美观。若必衡以义理，考其根据，便很难得到答案了。”

　　改良戏衣情况复杂，总的来说，具有新颖化、轻便化和写实化的特点。追求新颖别致是改良戏衣的一大特色。如靠旗，当时舞台都用三角形，有的改良靠则背长方形靠旗，使观众感到新奇。

　　此外，纹饰也改动很多。清代以来戏衣上体现宫廷趣味的繁复花纹得以简化，如宰相穿的改良蟒把原来的满身纹绣大大简化，只保留胸前的蟒纹及下摆、袖口的海水江牙，而把满地的云头、花朵、暗八仙之类统统删去，使之显得清爽、飘逸。但同时在另外一些戏衣上增加纹饰，以求新奇，如改良官衣，参见图5-8。原来的官衣是素地上只有一块方形补子。改良官衣除了变化补子的形状以外，又在膝际或下摆略加花纹点缀。又如剧中宰相戴的相貂，过去都是黑色的，不绣花，后来增出香色、古铜色、紫色的绣花相貂、龙相貂，与旧式相貂并行使用。小生、小旦用的帔、褶子，其装饰风格由清末的细密、繁缛也逐步趋向简洁、淡雅。轻便写实是改良戏衣的另一个大的特点。大额子改小额子，还效仿话剧在剧中使用写实的髯口和没有厚底，没有内衬、更加合体的改良靠。戏曲传统假鬚还特意挂在嘴唇上，把“人中”部位空出。去人的真实状况很远，却能够显得面目开展，自有一种不凡的气度。“改良口面”霸鬚紧贴在脸部，虽然相当写实，但因为所贴部分都要占去颜面一小块面积，所以使面容缩小。不论其造型效果以及结合表演的功能都是远远不及传统口面的。从舞台效果来看，改良口面、改良装和小帽与传统口面、厚底靴、大靠的着装效果相比，气度上就逊色了许多，参见图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