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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斐章的奋斗人生(二)
刘达瑀

  三、矢志不渝,执着追求,为革命文艺奋斗终生

  一九三三年八月,刘斐章到了上海,他一面进大学继续攻读,一面寻找组织。一九三四年秋的一天,独自踯躅街头的刘斐章突然巧遇于伶!他好像一个在外漂流了多年的流浪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于伶是当时上海左翼剧联的党团负责人。刘将自己入党、被捕和出狱的经过,向于作了详细说明。于诚挚地挽留了他,并立即安排了他的工作。从此,刘斐章便在地下党的领导下投入了新的战斗。

  于将刘分配到剧联下属的一个小组,这个小组除了他原在北平认识的张季纯外,还有赵丹、郑君里等很有名气的演员。他如鱼得水,从沉闷中复苏过来,又恢复了在北京时的朝气。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左翼剧联”在八仙桥恒茂里开办“艺术供应社”,周颖(作家聂绀弩的爱人)任经理,刘斐章任副经理,徐韬为总干事。所谓“艺术供应”,就是把艺术作商品,对需要者提供方便,以达到掩饰其普及进步戏剧进行革命宣传的目的。这样,剧联的成员、盟友经常可以那里聚会,随时可以为工厂、学校等提供服务。无论导演、灯光、服装、道具、效果等样样俱全,唯需要者是听。一些著名的艺术家象金山、沙蒙、郑山尊等都志愿参加过服务。这种雪里送炭的方式,颇受群众欢迎,又达到了宣传抗日的目的。

  一九三五年底,刘斐章从沪江大学毕业,组织上把他介绍到正风中学任教,接替原在那里任教的吕骥(解放后为全国音协主席)。当时正风中学的校长思想比较进步,学校成了地下党的一块阵地。他有意识地组织学生戏剧小组下乡演出街头剧,如《放下你的鞭子》等,为后来抗日战争打响组织流动演剧队到前线和内地宣传,作了思想的准备和行动的探讨。当时地下党文化工作方面的负责人夏衍肯定了他的作法,要他将经验整理成文,发表在很有影响的《中流》杂志上。

  一九三六年十月,党为了扩大文艺界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联络各方人土成立了“四十年代剧社”,刘是五人领导小组成员之一(组长金山,成员还有王莹、五献斋、梅熹)。剧社成立后立即排演夏衍讥讽投降主义的话剧《赛金花》。由洪深执导,主要演员有王莹、金山等,刘饰清朝官员徐寿明。作为宣传方面的负责人,刘在一夜之间给报馆发消息,贴海报,挂剧照,编印演出特刊与演员介绍,写排演花絮,以及下一个戏《秋瑾》的预告稿,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令组长金山和同志们赞不绝口。《赛金花》的演出在国民党的首都南京轰动一时,以其独特的讽喻效应和巨大的艺术魅力在群众中产生强烈反响,观众发出同一个心声:不能让历史悲剧重演,以实际行动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爆发,上海剧作者协会为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更名为“中国剧作者协会”。并决定赶写一个反映“七七事变”的大型话剧,取名为《保卫卢沟桥》。剧组阵容庞大,有崔巍、阿英、陈白尘、于伶、洪深等二十多人的编导组,有金山、赵丹等名演员,演员和工作人员达二百余人。刘斐章担任总剧务,工作烦琐复杂,真可谓跑折了腿,操碎了心。从八月七日上演,一直演到“八·一三”事变前夕,连演六天,场场满座,观众超过一万人次。更令人鼓舞的是,避居日本十年的郭沫若,为赴国难,抛妻别子从日本毅然归国;被国民党囚禁的沈钧儒、邹韬奋、史良等七君子也放出来了。他们一起到剧院来看望大家。剧组人员不顾疲劳,又专门为他们加演了一场。加场消息才传开十多分钟,门票就通通售光。伴随着郭沫若激情奔放的演讲,伴随着剧中中国士兵砍死鬼子的壮烈场面,剧场内“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整个剧场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

  一九三七年八月,上海打响了抗战的炮声,“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宣告成立(主席郭沫若),协会号召影剧界立即行动起来,组织十三个救亡演剧队奔赴全国各地宣传。党决定刘斐章担任第八队的队长(其它队的队长有宋之的、洪深、金山、郑君里、于伶等)。他马上率队开赴苏皖前线,在硝烟迷漫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开展抗日宣传,慰劳伤病员,发动和组织群众。仅就他们自编、自导、自演的三幕话剧《生路》,就在太湖所属的七个县巡回演出许多场,收到了较好的效果。解放后,刘斐章在长沙碰到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中医,他就是太湖人,当年看过《生路》的演出。这位老中医津津有味地回忆起《生路》演出的情景,他说太湖一带沦陷,就没有几个肯当顺民投降日本的,有的人还参加了新四军,这与许多人看过《生路》不无关系。

  一九三八年国共合作,周恩来代表共产党担任了军委政治部副主任,由他创导成立十支抗敌演剧队,四支抗敌宣传队,一个孩子剧团,任务是宣传民众,将抗战进行到底,隶属政治部第三厅(厅长郭沫若,文艺处长田汉)领导。救亡演剧第八队改编为抗敌演剧第八队(后为演剧第六队),刘斐章一直担任这个队的队长。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二日,根据蒋介石所谓“焦土抗战”的命令,国民党特务放火焚烧长沙城。正在长沙的周恩来临危不惧,力挽狂澜,领导了救火和善后工作。根据周恩来的命令,政治部三厅所属全体工作人员,以及奉调火速赶往长沙的四个抗敌演剧队,全力投入救火和善后工作。刘斐章和八队全体人员,在这一场血与火的战斗中,接受了严峻的考验,出色地完成了组织交给的任务。

  长沙救火和善后工作结束后,八队回到衡阳,在那里,他们又见到了叶剑英同志。叶剑英和他们进行了亲切的座谈,要求他们“到湘北前线去演戏劳军,宣传抗日”,鼓励他们“坚持抗战到底,最后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刘斐章根据党的指示,立即率领演剧第八队这支革命文艺队伍奔赴抗敌前线。一次在距离敌人仅两百公尺的九岭前线演出《亲兄弟》之后,我军一个班长带着对敌人的满腔仇恨,当夜只身穿越防线,俘虏了日军军官若林政。他们随即转战于长江洞庭,巴山楚水,在日寇的炮火威胁下,在国民党的迫害和贫病交加三重困难的重压下,坚持宣传抗日,坚持团结进步。在队内实行政治民主,财政公开,待遇平等,他内政外交一肩担,尽力与国民党的军政大员周旋。如一九四二年在恩施(战时湖北的省会),困难重重,险象环生,队里的共产党员李虹被逼自杀,全队人员极度悲愤!他含悲忍痛,联络社会贤达和进步人土,为李虹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以此来反击特务的造谣诬陷和企图迫害整个六队的阴谋。在艺术上他提倡走民族化、大众化、现实主义的道路,通过不断探索和实践,从草台班子走向剧场艺术,培养出自己优秀的导演、演员和舞美工作者,全队的演出水平和艺术质量得到不断提高,使之成为戏剧界一支享有崇高声誉的队伍。他积极参加艺术实践,如参加多幕剧《生路》、《保卫大湖南》的创作,主演了《长夜行》,饰演过谭嗣同等英雄的形象;导演了《海国英雄》及郭沫若的名剧《孔雀胆》等,其中《孔雀胆》在长沙连演五十场,场场满座,创六队演出的最好记录。《国家至上》一剧(老舍、宋之的合写,是描写回汉合作打鬼子的)的演出,则是他们在艺术上的突破,受到了周恩来同志的称赞,演出达三十多场。在他的领导下,六队成为党和群众联系的一座桥梁,成为团结抗日的一面旗帜,成为培养人才的一所学校,成为国统区一块自由的天地。

  一九四五年八月抗战胜利,翌年元月的一个深夜(十二点至下两点)。在重庆曾家岩八路军驻渝办事处,刘斐章和另外三个团队的负责人,受到了周恩来同志的亲切接见。周恩来对他们的工作作了高度评价:“抗战八年,你们工作在国统区,非常艰苦,不但生活不好,政治上还经常受到迫害,真是不容易啊!你们的工作是有成绩的,这些我们都知道,要很好地总结经验。”并具体指示他们:“为了革命的需要,你们还得忍耐,还得在国统区工作一段时间……还是争取留在后方,留在长江中下游或长江以南的大中城市,演出进步戏剧,配合人民反内战、要求民主和平的呼声……你们要提高紧惕,严防政治迫害。”他们忠实地执行了周恩来同志的指示,在武汉和长沙,演出大量进步戏剧,如田汉的《丽人行》,高尔基的《夜店》等,配合人民反内战,要求和平民主的呼声,在群众中产生很大影响。

  临近解放,周恩来同志指示要六队转移到解放区去的计划因故未能实现,党指示他们就地参加迎接解放,于是刘斐章又带领全队同志满怀豪情地投入黎明前的战斗:刻印党的政策传单广为发放,暗中串连发动群众护厂护校,保护工商业者以及道路桥梁,掩护地下党党和进步人士,到工厂参与策反武装部队的工作。他本人还亲自出马,联络田汉之弟田洪及名老艺人,到长沙各戏曲团体劝阻大家不要逃难,耐心宣传共产党和解放军是解救穷人的,一定会关怀受护广大艺人;并向青年会捐大米十多担,分送给将断炊的剧团;还帮助成立“长沙艺人互相会”,在艺人中树立了崇高的威望。

  演剧六队经历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两个历史时期,十二年间行程万里,行经苏、皖、鄂、湘、川五省三十六个县市,近百个村镇,演出九百一十七场,观众达九十万人次之多,在中国的戏剧运动史上,写下了光辉的篇章。

  解放后,一九四九年九月,演剧六队与南下文工团会师合编,湖南省委任命刘斐章为团长,一九五○年底任湘江话剧团团长,一九五二年二月调任省文化局艺术科长,一九五五年三月提升为省文化局副局长,一九八五年为省文化厅顾问。他是湖南省第一、二、三届人大代表,四、五两届省政协常委兼文化组长,全国第一、四次文代会代表,中国戏剧家协会第三届常务理事,中国剧协湖南分会副主席,名誉主席,是湖南省文化工作,特别是戏剧工作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之一,为全省戏剧的繁荣和发展,作出过许多有益的贡献。他撰写的许多有关戏曲改革和戏剧评论的文章,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来源:贵州文史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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